地位不高,偏要蔑视权贵;等到土鸡变凤凰,却要自视高人一等,不是很多愤青的写照吗?
就是对面这个一身傲骨的年轻人(宋子文比自己大了六岁,但自己其实更是年轻人啊),在历史上29岁时担任孙逸仙的陆海军大元帅大本营秘书,30岁时还只是中|央银行筹备员,31岁时就是代理行长了。
到32岁时扶正,33岁时他便担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兼中|央银行行长,并有多个兼职:广东省财政厅长、广东商务厅长、两广盐务稽核经理等职。
他的经历跟自己的军衔的晋升过程有得一拼,要说没有孙逸仙的这层关系在,鬼信!
张汉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从来是从内心里觉得人生而平等,这是他从进入奉天讲武堂起一直得到中下级军官爱戴的原因之一。就是到后来,他的官职越来越高,理念上脾气也可以越来越大时,他仍然不时塑造一付可亲的样子。
高处不胜寒呐。
自己兢兢业业,殚精虑竭,哪一步不是谋定而后动,把奉系一步一步培养大,虽然有借着父亲的势的原因,但是土改、人民党、东北新政、人民军、三权分立等等,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弄出来的。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为什么人民偏要拿他的老爸是军阀说事!
张汉卿看着宋子文,不温不火:“你说我的父亲是胡子?”
虽然声音很轻,但分量很足,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出。
宋子文冲动之下也有些后悔:这话说大了。打人不打脸,自己虽然是为姐夫的权势被打碎及无法与爱人相聚的苦恼而借机宣泻,却不小心触到了这个小军阀的底线。
他若是下令把自己投进监牢或者干脆打死,没有人可以为他鸣冤!就是姐姐们都不能:前段时间他连享有盛名、号称孙大炮的姐夫都打了,还有谁不敢打的?
可是箭已在弦上,现在低头也没用了,还会让盛爱颐看不起。既然如此,还不如勇敢地抬起头,死也要死得风光,骂也要骂得痛快!他盯着张汉卿一字一句地说:“难道不是?!”
张汉卿笑笑,他坐在椅子正当中,身边原本吃饭的众人都已经敏感地站起来,静悄悄地立在他身后两侧,似乎不这样就不能表示自己坚定支持张汉卿的立场一样。
王以哲则悄悄地唤过黄显声,让他安排在外的警卫进入;就是盛爱颐,也紧张地看着张汉卿,准备着他的发作。一时饭厅里充满着炽热的气氛。
可是张汉卿只是随便地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不错,家父是胡子出身----那又如何?当初走上那条路,无非一个字,穷!是国家导致他们落魄,为了活命而落草为寇。”
“汉高祖起自亭长、刘备及南朝武帝刘裕卖履出身、明太祖小时是乞丐…他们后来都功在国家、名留青史。你不会不知道,嗯,你可能不知道。毕竟你很早就留洋,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也拿到美国一流大学的硕士、博士学位。
你可能会问,我和我父亲又有何德何能、敢和先贤相提并论?但是我认为,我们今天所做的,比史上这些皇帝有意义得多!
在东北,通过土改,我们让两千多万百姓活得有人格;从民国六年起,我们每年让关内超过百万的移民在东北有地可种、生活有着落;
中国有八十多年割地赔款的屈辱,也签订了无数个不平等条约。但是在东北,在我父亲任上,我们从来没有、哪怕是放弃一个乡村和一块良田(这话有些吹了,反正没人可以辩驳)!
前几年我们还收复了中东路、收回了俄国在华所有租界、我们即将和俄国签订和平条约,这将是中国对外签订的第一个完全平等的国家间条约!
我们在东北实现了基本的法制化、基本的三权分立,民国的约法精神在东北三省体现得最为明显,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能够主动放权给议会,从袁世凯起,哪位总统、哪届国会做到了!
我的父亲、东三省巡阅使暨蒙疆经略使兼节制热河、绥远、察哈尔、兴安,并且是东北自治政|府的主席和奉军总司令,控制包括湖北在内的中国17个省份,拥有23个师外加十几万地方武警部队,他的一日三餐只是小米粥,最多中午加上一盘青菜、每周加一份荤。
我们奉系在银行存有上亿的存款、控制了大大小小上千家企业,我和我父亲的交通工具从来没有一辆专车!而你,一个从美国来的海归,做一份汉冶萍公司的秘书工作,竟然可以拥有私人的汽车,这是你嘲笑我父亲当过胡子的理由!
不怕告诉你,我们在天津的道奇汽车厂现在年产卡车十万辆、及年产汽车三万辆,我们用不起?我分分钟可以全部把汉冶萍买下!(盛恩颐表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