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京城中的百姓只要提起紫雪丹,就会想起他们济世堂!
刘小大夫只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神采飞扬地说道:“琥珀姑娘,我们济世堂也不能白白拿你家姑娘的药,比如这样吧,以后紫雪丹的获利分五成给你家姑娘。”
琥珀没敢替楚千尘答应,只是说她回去后会如实禀报。
眼瞧着孙子与人侃侃而谈,还拿下了这紫雪丹的独家售卖权,刘老大夫的心里还有些懵,总觉得事情好像往一种他全完想不明白的方向发展了……
这神医小小年纪就有此能耐,莫非真是天赋异禀?天生就有祖师父赏饭吃?
办完了差事,琥珀又让伙计给她抓了用来配紫雪丹的药材,跟着就走了。
她领着药包出去的时候,差点没和前面的来人撞了个满怀,那个抱着婴儿的冒失鬼也没道歉,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向了两位大夫,嘴里慌慌张张地喊着:“大夫……大夫,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神药可以治小儿惊风症!”
琥珀朝他看了一眼,也没打算凑热闹,拎着药包去前面的点心铺子买了两盒芙蓉糕,就回了侯府。
她把今日发生在济世堂的事一一禀了楚千尘,也包括那个叫二狗的男童是如何转危为安。
楚千尘蜷在罗汉床上翻着一本医书,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半晌都没说一个字。
琥珀就在一旁给她伺候茶水,屋子里静悄悄的,静谧异常,只有窗外隐隐传来风吹过荷叶的声音。
这份静谧也没维持太久,就被一个活泼的声音打破了:“楚千尘呢?”
男童的声音奶声奶气,又带着一股趾高气昂的气势。
楚千尘放下了手里的医书,唇角不由弯了起来,颊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琥珀赶紧出去,亲自把那位小祖宗给迎了进来。
不一会儿,穿着一件宝蓝色仙鹤纹袍子的楚云沐就昂首阔步地来了,瞧着雄赳赳气昂昂的。
他的腿在养了一个半月后终于可以下地走了,只不过楚千尘不许他跑,也不许他走太快,走太远。
虽然限制不少,但是对于被困了这么久的楚云沐而言,已经够幸福了,很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
他,楚四爷终于重获自由了!
“楚千尘!”楚云沐爬上了罗汉床,笑嘻嘻地说道,“我给你带点心了!”
“这玫瑰蜂糖糕是今天娘让人去百味居买的,可好吃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楚千尘,眉眼弯弯,那样子就差直说,夸我吧,快夸我吧。
楚千尘习惯地抬手想去揉楚云沐的头,却被楚云沐一把抓住了。
“别揉我的头,男孩子的头不能揉的!会长不高的!”楚云沐振振有词道。
既然不能揉头,楚千尘就退而求其次,伸指在楚云沐的眉心点了点,“年纪不大,规矩倒多。”
“说吧,你想干嘛?”
楚千尘一眼就把楚云沐给看透了。
这家伙啊,分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楚云沐嘿嘿地笑了,用尾指勾起楚千尘的尾指,撒娇地晃了晃说:“二姐,过两天,你带我出门看热闹好不好?”
他要是一个人带护卫出门,娘肯定不会准,可要是楚千尘肯带他去,娘一定会答应的!
楚云沐一脸殷切地看着楚千尘,双眼好像发光的宝石似的亮晶晶的。
楚千尘:“……”
以为楚千尘在犹豫,楚云沐赶紧抛出诱饵,试图诱惑楚千尘:“二姐,你听说了吗?这个月是万寿节,所以这两天有番邦陆陆续续地进京来朝贡,京城里现在可热闹了!”
“我听说那些番邦人跟我们长得不太一样,有的还长着蓝眼睛、绿眼睛,鼻子高高,眼窝也特别深……”
“还有还有,他们还会把他们那里的奇珍异宝带来。你没见过骆驼吧?听说西北的一些部族是拿骆驼当坐骑呢!”
“听说还会有一些番邦的商人随着来朝贡的队伍一起进京,到时候,京城的市集肯定热闹极了。”
“……”
楚云沐绞尽脑汁地说着,想诱惑楚千尘带他出去玩。
楚千尘勾唇笑了,忍着没揉他的头,也晃了晃他的尾指,干脆地应下了:“好。”
楚云沐本以为还要再花一些口舌才能说服楚千尘,没想到楚千尘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楚云沐乐坏了,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美滋滋地说道:“二姐,你真好!”
楚千尘给琥珀使了一个眼色,琥珀立刻把楚云沐带来的点心打开了,又去泡了壶花茶,吩咐小丫鬟去榨石榴汁。
不一会儿,楚云沐就满足地一口玫瑰蜂糖糕,一口石榴汁,美得不得了。
“二姐,你这里的石榴汁加了什么?”楚云沐喝了一杯,又让琥珀再给他倒一杯,觉得酸酸甜甜,味道清新。
他确定肯定不是蜂蜜!
楚云沐舔了舔嘴唇,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加了些西瓜汁。”楚千尘笑眯眯地说道,“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晚上榨一壶,放在井水里冰镇一下,明早给你送去,肯定更好喝!”
楚云沐的眼睛更亮了,直点头。
他从袖子里掏了一个绿油油的小玩意,塞给楚千尘,又跟她咬耳朵:“给你,我们俩一个人一个,连大姐都没有!”
那是一只草编的小奶狗,蹲坐着,脑袋仰得高高,身后还翘着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楚千尘把草编小狗抓在手里把玩了一番,随口赞道:“编得真好。”
楚云沐身后的狗尾巴霎时就骄傲地翘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编的,当然好!”
“这是我照着我家夜影编的,是不是很像?”
夜影是楚云沐养的一只黑色细犬,是沈家的表兄送他的,夜影才六个月大。楚云沐受伤前,几乎每天都带着那只小小的细犬在府中玩闹,追猫逗鸟的。
楚千尘很配合地点了下头,“像,很像!”
“要是有黑色的草,肯定更像!”楚云沐更得意了,“要不,我给你编个绿鹦鹉怎么样?”
过去这一个半月,楚云沐为了养腿,没怎么下过地,他闲得发慌,只能让丫鬟给他念念书,玩玩鲁班锁,学学草编什么的。
楚云沐起了兴致,就吩咐丫鬟回去拿蒲草,兴致勃勃地给楚千尘编了好几个小玩意,放在了案头。
午膳前,楚千尘亲自送了楚云沐回正院。
姐弟俩才进堂屋,就听左次间里传来了少女清越的嗓音:“……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楚云沐扯了扯楚千尘的袖口,楚千尘就停下了脚步,俯首看向他。
他仰着小脸,抬手对楚千尘招了招,楚千尘又躬身凑向他,就听小家伙小声地附耳道:“最近娘让大姐回来住,每天都让她念佛经、抄佛经。”
楚云沐的小脸上难掩同情之色,这要是让他念佛经,他肯定一个头两个大……不,应该说昏昏欲睡。
楚云沐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之前他养腿伤的时候够听话,娘没那么管着自己。
丫鬟在前面给姐弟俩打起了湘妃帘,楚云沐与楚千尘就一前一后地进了东次间。
楚千凰身姿笔挺地坐在窗边的一张红木大案前,正对着一册佛经念着,手里捻动着一串沉香念珠串。旁边放着一个三足熏香炉,一阵檀香随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在空气中散发开来。
“沐哥儿,尘姐儿,快过来!”坐在罗汉床上的沈氏对着姐弟俩招了招手。
待他们坐下后,沈氏问起了楚云沐的功课:“沐哥儿,今天的功课做了没?”
侯府的男丁五岁就要开蒙,去族学里念书,楚云沐也不例外。就是他养腿伤的时候,该读的功课也没漏下,自有沈氏来教,天天检查他的功课。半个月前,他可以拄着拐杖下地起,就回了族学上课。
楚云沐:“……”
楚云沐的眼睛心虚地犹疑了一下。
他今天在族学里听说了番邦人要进京的消息,一下学,就急匆匆地去找楚千尘,想说服她带他出去玩,早把先生布置的功课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
楚千尘一眼就看出了小家伙的心虚,笑着替他岔开了话题:“母亲,后天族学休沐,我想带沐哥儿出去玩,听说有番邦人进京朝贡,很是热闹。”
楚云沐赶紧接口道:“娘,我一定会乖乖听楚……二姐的话。你就让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楚云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氏。
这时,楚千凰念经的声音停下了,她左手还在捻动着念珠,右手翻了一页佛经。
在翻页的时候,她飞快地朝楚千尘与楚云沐的方向望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异色,若无其事地继续念着:“世人性本自净,万法在自性……”
沈氏当然知道楚千尘是在替楚云沐岔开话题,心里好笑。
她配合地当作自己不知道,故意问楚云沐道:“你会听你二姐的话?”
“那是当然!”楚云沐拼命地直点头,“我一向很听二姐的话!二姐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楚云沐说这话是一点也不心虚,他觉得自己确实是很听话,过去这一个半月,楚千尘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沈氏唇角翘了翘,揉了揉儿子的头道:“那你算是立了军令状了。”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娘,你就放心吧!”楚云沐乐坏了,也顾不上计较沈氏揉他头了。
楚千尘忍俊不禁地笑了。
气氛和乐融融。
唯独楚千凰,她微微垂着头,左手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抠着柔嫩的指腹,留下一道血红的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