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菱怨毒地朝楚千尘的方向瞪去,心中愤恨,却又不敢说什么。
毕竟,现在的楚千尘简直就是一头见人就咬的疯狗,她疯起来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打,还打得更狠!
而且,十全膏还在楚千尘的手里呢,这次的事闹得那么难看,楚千尘肯定更不肯交出十全膏了……
那么自己的脸……
楚千菱心绪混乱,一时都不知道是心疼刘氏多,还是心疼她自己多。
二房的人赶紧抬着刘氏离开了,楚令宇直接拂袖而去。
戏楼一楼的大堂里惨叫声、闷哼声还在交错地响起,另外两个婆子一刻也不敢听,继续对着楚令霄与姜姨娘打板子。
从“十一”一直数到“三十”。
等打完这三十大板,姜姨娘已经喊得嗓子都哑了,发髻凌乱,发钗也歪歪扭扭,狼狈不堪。
可就是这样,她身上依旧透着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娇媚,犹如那风雨中的一朵洁白的小花似的。
楚令霄也被打得不轻,臀部火辣辣的,身子瘫在了长凳上。
“侯爷。”两个小厮赶紧去扶他,可只是一点轻微的动作,就牵动了他的伤处,痛得他龇牙咧嘴。
京兆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下应该可以走了,请示地看着顾玦道:“宸王殿下,要是没别的事,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顾玦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吧。
京兆尹如释重负,以袖口擦了擦汗,然后就匆匆告辞了。
他这一进一出在侯府里也就待了不足一炷香功夫,不过,他心里已经开始担忧了。
谁都知道皇帝忌惮宸王,恐怕今天宸王陪王妃回门,这侯府外估计就有不少锦衣卫盯着。
估计等他回京兆府,皇帝的人就该找上门了。
京兆尹心事重重地走了,颇有一种“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唏嘘。
戏楼的气氛更冷、也更僵硬了。
留在戏楼中的其他人冷汗涔涔,尤其是侯府的几房人,虽然棍子没打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却都感觉那些棍子似乎也对准了他们似的,感觉是宸王在对着他们示威似的。
众人皆是惶惶不安,也唯有沈氏波澜不惊,心里门清。
她知道顾玦由着侯府自己来处理这件事,而不是闹上公堂,已经是轻轻放过了。
恐怕他之所以愿意退这半步,也是为楚千尘考虑,姜姨娘是楚千尘的生母,这件事闹开了,伤的是楚千尘的脸面。
有的人可以无耻,可以没脸没皮,可以没有下限,但是他们总不能为了这些不配为人的败类伤到了自身。
不值得当的。
今天宸王也算是给了楚令霄一个血的教训,让他知道即便他是楚千尘的父亲,也不代表他可以对自己的女儿为所欲为。
楚千尘现在是宸王府的人了,现在以及以后自有宸王会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沈氏根本不想去看楚令霄,抓住了楚千尘的手,紧紧地握住,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一旁的楚千凰垂眸看着她们俩交握的手,眼睫颤了颤。
“母亲,我扶您回去歇着吧。”楚千尘搀着她的胳膊道。
沈氏迟疑了一下,顺着楚千尘的动作起了身。
“娘,小心。”楚千凰也过去搀扶沈氏,然而,沈氏手往前一伸,看似去抚了下腰侧的环佩,其实是避开了楚千凰的手。
沈氏这排斥的动作做得并不明显,周围的其他人没注意,但楚千尘却是看在了眼里,目光看向了楚千凰。
楚千凰的瞳孔幽黑幽黑的,宛如一汪黑漆漆的死水般看不到一点光彩。
两人彼此对视着,视线交集之处似隐约有火花闪了一下。
楚千尘扶着沈氏从戏楼中出去了,楚千凰与楚云沐也一起跟了上去。
四人回了正院,楚千尘一直扶着沈氏去了内室。
沈氏在榻边坐下后,就道:“尘姐儿,你该回去了。”
她说的“回去”是让楚千尘回宸王府去,这个侯府以后少来也罢。
沈氏抬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楚千尘的面颊,“你是出嫁女,还是应该以宸王府为先。”
楚云沐听着听着就开始用脚踢地,心里又升起了那种二姐被抢走的委屈,可看到丫鬟替他拿的那把弯刀,又精神了。
他可以常去看二姐和二姐夫,还有个能飞檐走壁得大侠!
楚千尘看了看沈氏与楚千凰,乖巧地应了:“母亲,我先走了。”
她又握了握沈氏的手,神情温婉而恬静,带着一股子超乎年龄的成熟与超然,仿佛洞悉了一切秘密似的。
楚千凰的指尖又下意识地开始掐自己的指腹,她不敢看沈氏,眼底藏着一抹心慌意料,提议道:“二妹妹,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认得路。”楚千尘冷淡疏离地收到,从内室出去了,最后还是楚云沐跟了上,喊着“二姐我送你”。
内室的方面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了。
楚千尘停下了脚步,楚云沐也停了下来,仰首看着她。
楚千尘从袖中摸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了后方的陈嬷嬷,“陈嬷嬷,你把这个挂在母亲的床头吧。”
陈嬷嬷的眼神惊疑不定,总觉得楚千尘似乎知道了什么,一边接过了香囊,一边轻声问道:“夫人没事吧?”
楚千尘回头看了內室一眼,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