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军夤夜驰援,在张掖郡稍作停留抽掉了一万将士,便率领着三万援军马不停蹄地奔往酒泉卫,终于在第三日午饭时分看到了遥遥在望的城门。
千里奔袭人困马乏,西凉军这一路除了埋锅造饭,只短暂的休息了几个时辰,唯恐匈奴大军赶在他们之前袭击酒泉而来不及救援。
及至看到依然巍峨挺立的汉军纛旗迎风招展,马腾心头稍有放松,这才感觉到无边的困乏袭来。于是,他下令原地休整并派了传令兵先行去接头。
酒泉卫上是郑氏三兄弟在戍守,马腾刚升任西凉都护拜将的时候郑家老大郑羽前来参拜见过一面,马腾对他也算了解。
郑家父业子承,郑羽承袭了他父亲的酒泉校尉一职,与其弟郑翔、郑翰一起戍守酒泉,两辈子人的经营,把酒泉打造的固若金汤,是西凉府的坚固壁垒,更是大汉西北要塞上的一道屏障,担负着据敌于大漠之外的重任。
酒泉卫与西凉府城唇齿相依,都是大汉抵御外族的军事要冲,因此,酒泉不容有失。
在这一点上,郑氏三兄弟功不可没。
西凉军就地休息了片刻,就见远远的数骑快马驰来,扬起的尘沙在身后飞舞,阳光下还能看见金色的砂砾。
酒泉城外就是沙漠,只要一起风便漫天黄沙。
郑羽当先而来,还没到跟前便跳下马几步奔到马腾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郑羽参见将军。”
紧随郑羽身后的是其他几位将领,呼啦啦跪了一地。
马腾急忙上前,拖着郑羽的手肘扶起道:“郑校尉免礼,各位兄弟也请起,甲胄在身无需讲究虚礼,诸位辛苦了。”
郑羽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方脸盘常年被风沙吹成了紫红脸堂,显得要比实际年龄更沧桑一些。
对于马腾的驰援,郑羽是非常高兴的,笑着赞道:“将军三日就赶来酒泉,真是神速啊!有将军前来相助,末将便信心十足了。”
说着将他身后的几位将领介绍给马腾。
郑家的老二和老三没有见过马腾,原只听说新上任的都护是一位年轻的将军,没想到竟是如此年少,心里便隐隐有些不服气,甚至嗤之以鼻,行礼时就难免存了轻视之心,马马虎虎的一抱拳就算拜见过了。
其他几个都是郑羽手下的小校,对都护西凉府的将军马腾却不敢怠慢,所以便恭恭敬敬地参拜。
马腾忽略了郑翔和郑翰的无礼,微笑着与众将领打过招呼,一行人便跃马往城中驻地飞驰而去。
酒泉之所以得名,相传乃是前朝霍骠骑西征匈奴大胜时,皇上赐御酒犒赏于他,然而酒少人多不足分配,于是命士兵将御酒倒入一处清泉之中,与全军将士共饮相贺。依着这个典故,此后这里就被命名为酒泉。
早先酒泉一带为匈奴世代的族驻牧地,称之为大月氏,自霍去病进军河西打垮了浑邪王,把匈奴残部追逐到关外,当时的大汉皇帝雄才伟略,把中原几十万人迁来河西居住,给他们土地令其耕种,这才建立了酒泉郡。
而酒泉也以“城下有泉、其水若酒”被天下人熟知。
当然最为紧要的一点,酒泉位于阿尔金山和祁连山,以及马鬃山之间,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军事地位,作为中原通往西域的交通要塞,河西各郡中的重镇之一,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酒泉郡原来也有郡守一职,但军事上却受西凉府节制,这几年随着郑家兄弟的权力集中,酒泉郡守名存实亡,上一任走后朝廷还没有派人来接管,便由郑羽暂时代理。
马腾坐在酒泉郡守府的大厅里,看众人对郑羽恭敬的样子就知道,恐怕这个酒泉校尉也未必愿意再有人来从他手中分权了。
郑羽命人上茶,向马腾汇报战事情形道:“匈奴人这次突然袭击,真正是毫无预兆。末将发觉不对时敦煌已经失陷,便急忙具书向府城禀报。昨日匈奴的先头兵马已经到达城西十里处安营扎寨,想必大部匈奴兵不日就将赶来,末将直直愁的几个晚上都不敢合眼,现在好了,可算是把将军您盼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
马腾坐在上首,往郑羽以及众将脸上扫了一圈,疑惑道:“匈奴这次为何突袭查清楚原因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
郑羽道:“以往匈奴偶有侵扰,大多是在深冬时节他们缺粮时,才来打劫一番,但那都是些小股的散兵游勇,抢了东西就跑。这次刚刚秋收就来袭击却大为异常,一来今年雨水充沛草木繁茂,匈奴人不至于没办法过冬;
二来自霍骠骑大破浑邪王后,匈奴人元气大伤百年间难以恢复,所以边界一直都相安无事,而这次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倾巢而动出手就夺了敦煌,好像有恃无恐的样子。末将也是十分不解,派了人一直在打听着,却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马腾拧眉道:“敦煌卫是谁在戍守,难道他没有一点察觉?匈奴来犯,竟没有一点点预警?”
郑羽咬牙恨声道:“敦煌卫董起本就是一介纨绔,从来只知吃喝玩乐,搜刮盘剥百姓和过往客商,名声很是不堪。想必平日都不知道军营门在那边开,哪里能做到提前防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