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蒙击之后,汤育坚一路上就觉得左侧太阳穴隐隐作痛,手脚不听使唤。而心里也开始慌乱起来,因为他酒后从没有这种症状,尤其是六尘斋的椰花酒,喝完后只会觉得精力旺盛。可是今天,这头痛愈来愈厉害。
出门上了车,两名政府军大汉一人开车一人坐到副驾驶位置,洪度叶拉开后排车门,请汤育坚先上车,自己随后跟上。此时,洪度叶也发觉到有些不对头,汤育坚一路紧锁双眉,左手食指和中指狠狠按在左侧太阳穴上,即使是俯身上车时也没松开手。
进入轿厢,汤育坚往后一靠。车内空气微浊不畅,令他的头疼更加剧烈。他只觉得这股疼痛以左太阳穴为中心快速扩散,就好像滚烫的毒水在脑子里流淌,这毒水还仿佛一滴一滴地浇在牙床上,顿时让整个左侧上牙床如火燎般疼痛,或者说更像是用钢锯在牙床上来回磨削。
这种难以忍受的剧痛让汤育坚缓缓俯下身子,两只手更是疯狂起来,又是自掐颈后天柱穴、又是恨压头顶百会穴,接着更是五指紧扣猛击太阳穴,怎么都不起作用。不仅如此,胃部也开始痉挛起来。正在汤育坚弯腰强忍疼痛时,汽车启动的惯性把他一下子抛到靠背上,一股热流便从腹中向上直冲咽喉。汤育坚左手猛扣车门拉锁,门一开他便将胃里乾坤一股脑儿地吐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海量、精壮的政府军防空队中队长汤育坚,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洪度叶在一旁把纸巾递了过来,汤育坚接过手抹抹嘴上的秽物,回身靠在椅背上:“抱歉,各位兄弟。我没事,开车吧。”
车子再次启动。虽然呕吐后胃里感觉稍好了一些,可是这头痛仍是猖獗,如同带刃暴风在头颅之内翻滚,让人无法忍受。
前座的两名政府军人员非常担心。他们跟随汤育坚也时间不短了,能不能喝酒、喝完什么反应彼此可都是知根知底,今天汤育坚的反应绝不寻常。
汤育坚虽然头疼难忍,但他也注意到了车速异常缓慢,知道是开车的兄弟怕自己晕车。可自己堂堂防空队中队长,怎么可能晕车:“我没事的,诸位,不必担心。”
司机从车内的中央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只见汤育坚满脸是汗,表情狰狞而扭曲。他害怕车辆颠簸加剧汤育坚的痛苦,脚下有些犹豫。
“我说开快点!”汤育坚此刻急火上攻,嚷了起来。
洪度叶前倾身子抬手拍拍司机:“没事,你开稳当点儿就行。队长这也是着急,咱主力部队眼看就要到了。”
司机点点头,缓缓加速,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是初见时那个敢笑凌霄殿的中队长。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紧张得打抖,手心都攥出汗来,生怕有突发情况需要急停急转。
可这怕出事却就偏出事。司机注意力全在近前,远处道路上倒伏着一摊东西却没有引起他的警觉。直到这东西已逼至近前,司机才看到路中央横躺着一只死狗。此刻转弯避让,车辆非失控不可,只能咬牙压过去。这时拌着喀嚓哐啷的骨头碎裂声和车底盘刮擦声,轿厢猛地颠簸摇晃起来。
汤育坚再次觉得喉头腥苦**,他狠下劲儿咬牙吞咽,把这口气压了回去。可这污恶之气返回体内,脑子登时一阵晕眩。此刻汤育坚费力猛撑一下眼皮,才没昏过去。
“队长!队长你真的没事吧?”副驾驶座上的实在沉不住气了。
“是啊,队长,这次你的计划已经是万无一失,剩下的让洪度叶分队长带我们干,也能完成好。”
汤育坚没有回答,表情依旧十分痛苦。
不过洪度叶与其他人不同,表情虽也紧张,可倒不至于惊慌失措。在他看来,汤育坚中队长的反应确实非同寻常,但其实细细一想,恐怕也是情理之中。在这半刻间,他已有了主意,便冲着前排说道:“队长那身子骨是铁打的,你们瞎咋呼啥。”
接着,洪度叶轻按电动车窗的按钮,开了条窗缝。既让新鲜空气能够送到汤育坚口鼻之前,又别让强风吹着他额头。接下来说道:“我说队长,让脑子放松放松,车到山前必有路。”
汤育坚此刻表情稍微舒展了一些,仰起脸来看了看洪度叶,点点头,用鼻子轻哼一声:“唔——”
这时,洪度叶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其实吧,刚才那酒是好酒,蒙大哥也是好汉。不过我也觉得……呃,没那么痛快。”
“哦?”汤育坚转脸朝洪度叶看过去,此时的脸上倒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眉头也舒展了不少,“别憋着,你说说。”
“这次总攻,无论是李民俊那几个佣兵、还有蒙击大哥所领受的任务,以及政府军的布置,整套计划周密巧妙,尾张组已是囊中物。队长,我佩服你。虽然所有人都在自行自事,可队长你就能把这无序条件化为有序,集中力量办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