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眼睛呆呆地出神。
阿尔看不出泰勒小姐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很少这样目光呆滞。
“走,阿尔,去看看我们的飞机是不是该起飞了。也许下一站的弗朗西航校,会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珂洛伊感到心中有一股不安的阴影,她意识到有某种东西闯进来扰乱了自己的心境。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样比喻,如果对蒙击的思念是一种病症,她宁愿病情越重越好,直到承受不住也无所谓。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完全看不透的男人,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充满了对未知探索的乐趣,永远都不腻烦。他还活着,我要找到他,找回那段生活。
而至于阿尔,他只是个大男孩。
珂洛伊有点觉得他就像个玩具似的。
阿尔正在探头探脑,向远处眺望电子信息显示屏:“我想轮到我们的飞机还有一段时间。”他转过头来,“泰勒小姐,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我有点烦,但是就当做拯救一个深陷自己的好奇与愚蠢之中的小生灵。趁着我们的飞机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把你关于链坠埃姆斯的预言告诉我,我把这些可全都记得,你怎么知道他给我们的信息是假的。您给我留下的未解之谜已经越来越多,我快要承受不来了。”
珂洛伊轻轻掩口,噗嗤笑了起来。面前的阿尔真的好像在虔诚地向她祷告。她说道:“阿尔,说真的,你总是这样毫无保留地夸奖,是真心的吗?”
“当然,我发誓。”
“那好。我不得不说,你如果总是这样想,会埋没你自己的能力。你这样的依赖习惯会阻碍自己的思考。实话实说,那些所谓未卜先知都只是基于作为记者的一些基本要求,观察细致、学会分析与排除、勤做记录,我只是先将结果说出来而已,但是分析过程没什么可说的。即便说出来,你也会觉得很简单,甚至很愚蠢。”
“比如?泰勒小姐,比如说链坠埃姆斯,你怎么知道他呢?他又是谁?”阿尔满脸期待地看着珂洛伊。这个年轻小伙子倒是少数很喜欢听珂洛伊讲述自己分析过程的人。她被纠缠不过,便对自己稍稍投降了一些,再次耍弄耍弄阿尔怎么说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好。你知道,阿尔,如果一个人总是连自己日常的饭碗都要租给别人用,你会怎么想。就拿刚才埃姆斯的rf-111c来说。”
“你怎么知道刚才是埃姆斯的飞机。”
“我第一次看到在机身注册编号下面有那么多租赁和归还标记的战斗机。”
“租赁?战斗机可以租?”
“当然,佣兵不就是租命的战士,战斗机当然也可以。现在佣兵的日子不好过,手中的兵器决定了他们的地位和收入,这也是他们最重要的谋生工具。但他们的工作场所是杀戮场,兵器的状况决定的不仅是饭碗,更是他们的生死。但是有的佣兵会把自己的兵器暂时租出去,尤其是战机。毕竟雇佣兵中很少有人能负担得起战斗机这种昂贵又脆弱的兵器。但实际上出租兵器是得不偿失的,而且航空作战任务风险极高,很可能自己的飞机租出去就连人带机报销了。就算飞机还了回来,这可是一种非常精密的设备,别人怎么用你可不知道,万一有故障自己不知情,岂不要赔了小命。就像汽车一样,别人用过总是不顺手。但埃姆斯却反复出租自己的战斗机,自己只承担照相侦察这种几乎无风险的任务。”
“但是,你怎么知道那架飞机就是他的,也许是他从别人那里买来就那样了。”
“刚才我们一起去查的佣兵任务登记表啊,那上面的机型注册编号和归属写的很明白。”“原来是这样,那他听上去胆小又贪钱。”“也不能那么说,至少不是很磊落。但这只是一种推测,可以说毫无价值。人不可貌相。”珂洛伊笑着说,她喜欢看阿尔这副一脸认真的样子,“其实在那架rf-111c机身上还有很多这种习惯痕迹都能说明这一点,但是有再多也没用,我们不能仅凭外表就给别人贴标签。那样很愚蠢。”
阿尔看着珂洛伊,急切地等她说出最关键的部分。
“阿尔,记住,记者总是得回头看。在我们刚一离开,链坠埃姆斯就开始打电话,这个举动非常令人奇怪;而他给我们电话和姓名的时候,没有查号码,脱口而出,这也很可疑。”珂洛伊此时慢慢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将自己的推理过程直接说了出来,“但是,埃姆斯、或者雇用他的人,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就会去找他。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阿尔瞪大了眼睛。
“奥斯特里亚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网络、或者某种组织,他们人数很多,而且正在策划着巨大的行动。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
“某种组织?巨大的行动?”阿尔开始觉得听珂洛伊分析,自己会陷入更大的谜团。
“是的……现在的问题是,事态会有多严重。”珂洛伊说到这里,忽然望着窗外出神。“怎么了?”阿尔也往窗外看去。这个时候,安贝利空军基地的一角忽然间熄了灯,在灯火明亮的外场像个黑洞那么显眼。黑暗之中,一辆重型mck卡车缓缓驶进停机坪。卡车后面拖着两个长长的托板,每块托板下密密麻麻排着数不清的轮子。两个托板共同支起一个钢筋支架,就好像两个平板车之间架起一座钢结构桥,桥中央掉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蒙着布什么也看不清,但隐约能辨认出来是长卵形。以这种方式运输,这个卵形物的重量非同小可。夜太黑。珂洛伊觉得那个巨蛋之中散发着某种能量,就好像其中有个魔鬼正等待着破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