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话说回来,在地面的珂洛伊是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爱慕永不会死在空中的飞行员蒙击。当然,男人首先要个头高和感觉帅,这是必须的。
至于阿尔在珂洛伊眼里,简直就像是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小**物狗那样不知所措。她微蹙双眉笑着说:“不用担心,阿尔。至少我们甩掉了链坠埃姆斯。”
“链坠埃姆斯?”阿尔脑瓜已经有点乱了,“那个故意给我们假姓名设套的人?他不是已经飞走了吗?”
“我说过了,他恐怕只是某个组织的一员,安贝利基地内肯定还有他们的人。”
“那会不会有人通风报信?让埃姆斯从空中袭击我们?”
“也许,”珂洛伊故意顿了顿,让阿尔急得张大了嘴,然后才接着说,“可你别忘了,我们是最后一刻才登上了一架十分钟之前就应该起飞的临时佣兵航班,就算还有其他人跟踪我们,知道咱改变了行程,他们也不会追踪早已经起飞的航班。”她吐吐舌尖,“但愿如此,哈。”
阿尔撇了撇嘴角,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次泰勒小姐的判断有点靠不住,但能如此近距离地看她吐舌头,倒也是很棒的收获,要是能用相机照下来就好了。
他感到飞机停下来,又往前冲了冲,紧接着两台活塞发动机开始轰轰地咆哮起来,拉拽着这架老态龙钟的驯鹿运输机猛地加速,还没滑行多长距离就飘飘忽忽腾空而起。
这就是驯鹿运输机的特点,具备极佳的短距起降能力,正如这架飞机的飞行员老爷所说:“安贝利空军基地的跑道哇,咱能横着起飞。”
在这巨大的举升运动中,阿尔的脑袋几乎要被压进领子里头去,本来肚子就饿瘪瘪的,现在更是被挤压成一团。
螺旋桨飞机起得猛升得缓,飞机离地半天了,外面的景物也就跟乘坐双层大巴差不多。舷窗外面掠过一根根大肚子的瓶树,每棵树的树干就像保龄球瓶一般下圆上细,这可是奥斯特里亚独有的古怪树种,看得阿尔啧啧称奇。
过了一会儿,驯鹿运输机逐渐远离机场,飞行到了温热带雨林上空。
机舱外的天气并不好,空气中犹如开元创世时的混沌迷茫,吊在半空俯看这浸泡在浓雾重霭之中的雨林,就好像是堆在棉花上的煤渣。空气混浊,四周如淡淡的石灰水一般。上空是压得低低的阴云,有的地方墨黑,也许裹藏着闪电;有的地方惨白,像死去的水。无论抬头颔首,上下都有着云雾的墙。如果没有勇气面对迷失,就只能乖乖地在中间徘徊。
刚才活蹦乱跳的学生,现在开始安静下来,左倒右靠地打起了盹。
活塞发动机的噪声实在是太吵,想聊天也互相听不着,不如睡会儿觉。
伴着嗡嗡的发动机轰鸣和喀拉喀拉的机械振动声,这架老驯鹿运输机继续大雾中缓缓飞行。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折腾,阿尔也是真的想睡一会儿,但是他现在不敢有半刻怠慢。侧身看看旁边坐着的珂洛伊,她正在闭目养神,毕竟机舱内振动如此剧烈,这时候看笔记或其他字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珂洛伊低着头,铂金色的刘海从额前垂下,随着机身震颤上下舞动,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真美。”阿尔在心中赞叹。
他强打一番精神,自己可得在泰勒小姐休息的时候,为她放好哨。
阿尔无聊地四处看看,昏黄的灯光下,四处可见锈迹和腐蚀,各种伤痕爬满了钢灰色的机舱,裂口上黑红的颗粒状铁锈潮乎乎的,就好像伤口上的盐水在一点点蚕食舱壁。机舱内的斜拉杆也许是断裂的,现在被用铁丝来回缠绕加固,这些加固用的铁丝有的是裸线、还有的是黑皮、绿皮的包线,杂乱地紧紧纠缠在支撑杆上,倒让人觉得斜拉杆不是那么重要了。
随着飞机朝北飞去,机舱内开始变得越来越热。
这架飞机没空调,那也是当然的事情。旧制军用飞机几乎都没有空调,仅驾驶舱有两个电风扇,就在风挡下方。扇叶的材质是软软的黑色胶皮,也就是完全不会断。不过那也毫无意义,因为这些电扇早就坏了,根本就不能转。
即便是驾驶舱的仪表盘有不少设备都是坏的。在仪表盘上方有一台处于导航状态的中央大陆产智能手机,那是用来替代失效的导航系统。阿尔前后晃悠着脑袋,也有点昏昏欲睡。窗外依旧云雾惨淡,他眯起眼,感觉舷窗外有个巨大的黑影,和这架驯鹿式运输机同向而行,就像是死神在旁边观察它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