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晗雪睡着了,萧靖以极慢的速度扭回了头。
在雪儿醒来之前,他应该会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以免动作太大把人家惊醒。
心爱的女子依偎在身上沉沉睡去,萧靖的幸福感再一次爆棚。
一动不动地傻笑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里的报纸仔细品读起来,唯恐漏过任何细节。
很快,全神贯注的他便融入了报纸刊载的内容中:
“像其他许多兵士一样,赖坤并不想踏上属于北胡的大草原。
送亲队伍出发前七天,他的儿子刚刚出生。还没来得及过足做父亲的瘾,他就随着一众袍泽踏上了北去的征程。
和亲是国家的意志,送亲是军人的职责。赖坤是个老实人,又深谙‘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出言抱怨。
到了边界,大队就要南行折返了,只有事前选定的一百个人会随着送婚使继续北上。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已注定的时候,那百人中忽然有个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引来了无数充满好奇或嘲讽意味的目光。
他说,他娘身体不好,去年冬天就闹了一场大病;这次出门前,家里还捎信说娘又病倒了,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所有人都沉默了。
谁没有父母妻儿?听闻自家的儿子、夫君要去北胡,谁的家人不是担心得要死要活?
有人为了让家里安心,甚至都没敢说这趟差事是去干什么的,只是含糊地托人告诉亲属要出趟公差,最晚开春了就能回来。
尽管大家都很同情这个倒霉的兵士,可一营的人里,连个上去安慰他的人都没有。
大家是战友没错,这群京营的士卒中不少人还是他的同乡,可去北胡的凶险谁都知道,哪个人会活腻了替别人去死?
可是,偏偏有人站出来了。
赖坤主动顶替了挂念母亲的那家伙,加入了继续北上的队伍。
按他的话讲:‘你还没成亲,就回去歇着吧!多用些心思拿点赏钱,让家里给说一门亲事,早点开枝散叶才是正事。嘿,反正俺有后了……’
天底下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傻子’!
对于那兵士的话,别人心里都有个问号,赖坤却连想都不想就当了真。
一路向北,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直到背信弃义的车舍里人露出狰狞面目的那一天,他还是没说过半句怨言。”
夏晗雪稍稍动了动身子,又在梦中呢喃了两句。萧靖也随着她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躺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