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屋中正谈的入巷,王存厚推门进来,慌道:“九哥、崇武,大事不好!”
李锡九腾地站起,道:“存厚莫慌,难不成这伙人打上门来了么?”
王存厚急道:“老王本来给你们弄些饭菜,路过镇中时,见老蔫儿领了那伙人,挨家挨户寻咱们呢。咱们底细他都清楚,这可咋办?”
李锡九沉吟道:“应是这伙人许了好处,那老蔫儿才跳出来反水,卖了咱们兄弟。”又道:“这东平镇留不得了,存厚回去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去两淮投我那兄长罢!”
崇武道:“两淮路途太远,那老蔫儿又知道九哥身份,这一路必然难行。不若咱们往东边儿去,现如今那蒙山响马子的龙头,是我生死兄弟。再说那里崇山峻岭,官家也管不着。只是这回害得存厚哥背井离乡,崇武心中难安。”
王存厚哂道:“崇武兄弟万般都好,就是这股书生酸劲儿老王瞧不上。老王光棍一条,又有甚么牵挂。”又道:“事态紧急,我也没甚么收拾的,咱们四个这就上路罢?九哥你看咋样?”
李锡九道:“崇武说得有理,咱们这就出镇,到了蒙山再做计较。”
四人都是果决之辈,定了行止,即刻走出屋来。崇武知道这番出镇,少不了又得厮杀,见曲旦手无缚鸡之力,又拿绳索将他捆在自家背上。那曲旦目中露出感激之色,道:“若是事不可为,崇武只管献了我出去,保你平安。”
崇武并不理会,少顷沉声道:“我只知武夫一诺,万马难追。韩某既然答应了阮叔和老侯爷,自当有始有终。这种话,曲兄休要再提。”
曲旦沉吟良久,道:“此番若能逃出生天,愿视崇武为弟,此生不改。”
四人出了宅院,李锡九道:“崇武心思缜密,你拿主意罢。”
崇武也不推脱,想了想道:“往南走,让他们误以为咱们要奔两淮。先和他们斗上一阵,再折而向东,最好夺了马,那时山高海阔,撒开了跑他娘的。”
李、王二人都笑,道:“就按你说的,去南面敷衍一阵,完后往东,撒开了跑他娘的!”
三人处此危难之地,强敌环伺,均不以为意,豪气冲天。曲旦在崇武背上,见三人谈笑如常,视沟壑如坦途,心有所感:往日得意之时,自家四周阿谀奉承环伺,直到落难之际,才知何为患难与共,祸福同当。
三人带着曲旦,刚到街上,就听有人呼哨为号,喊道:“找着正主了!莫跑了那人!”
崇武低喝道:“不管他们,莫要缠斗。”
李、王二人应了,几人直奔镇南。
刚到镇南街口,只见前方十几个江湖人士立在不远,后面追兵也至。却有一桩怪事,前两日出现的那些军兵,此刻只是净了街驱赶百姓,并不插手。只那些江湖草莽围追堵截,毫不放手。
崇武高呼道:“杀过去,去淮北!”三人身形一起发动,各自振作精神,执了单刀,奋力冲杀。
那群草莽也都是成名好手,早有准备。各施手法,与三人斗在一处。
打了片刻,崇武见后面街口有七八人骑了骏马,闯进场中,知道时机已到,拨开两把刀剑,吼道:“就在此时!”
李、王二人同时掉转身形,拼着挨了两刀,冲出圈外。
崇武冲在最前,直奔那几个骑士。领头一骑速度不减,想将崇武撞飞。哪知崇武还未相撞,早早甩出单刀。
那刀在空中似一圈耀眼光轮,连旋了几下,直飞那人眼前。骑士未料到崇武轻易舍了兵器,加之那刀奔雷也似,须臾即至,未及格挡就被一刀穿颅过脑,早没了性命。
那骑士尸首受惯性所累,直向后仰,带了手中缰绳,使得胯下马儿渐渐减速。后面几骑正在加速疾行,被那一骑乱了节奏,未醒神间,崇武自那马儿腹下跃起,刀砍拳劈,连毙几人。剩下三五个骑士见崇武后背负着一人,仍然勇不可挡,心下早怯,犹豫间又被李锡九、王存厚二人挨个料理。
崇武解下曲旦,扶着他上马,道:“九哥、存厚你两个留神护住老曲,我骑术不精,没法分神照看,只在你们身后跟着。”
见三人都上了马,崇武急忙拾起地上单刀,刚要跟上,追兵又至,无奈道:“你们快走,莫要回头,我杀出去自去路上追你们。”
三人刚要回头,崇武在各自马臀狠拍了一记,马儿吃痛,载了三人一路狂奔。李锡九无奈回首道:“崇武定要追上来,别再耽搁!”
三人在马上回首,见江湖草莽越聚越多,崇武却一味挡在人前,浑身浴血,犹自苦战不休。三人虎目含泪,忧愤难当。可贼人势众,再回返只能拖累崇武,几人都走不成,无奈只能各自催坐骑,直奔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