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崇武、王遮天、李锡九三人出了郑州府衙,直奔西城门。
黄斌远远看见,早迎了上来道:“李爷和小兄弟好大的手笔!这遭钱粮无数,够这伙百姓吃喝一年不愁,来年过了春荒,便都有活路了。”
李锡九瞥他一眼道:“我俩差点栽了,多亏我大哥来到,那狗官被我大哥一刀宰了,李某才抽出身来。”
黄斌见了王遮天,大惊失色道:“莫不是两淮王遮天王大侠?”说罢深施一礼道:“白莲教都畿道坛主黄斌见过武魁!得见您老,三生有幸。”
王遮天哈哈一笑道:“白莲子有你这等人物顾着百姓,也算有些气数了。王某春秋鼎盛,就别您老您老地叫着了,恁不自在。”
众人都笑,这时阮七凑上前来,看着王遮天撇嘴道:“俺看武魁都是俩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没啥稀罕模样。”
崇武拉他一把,王遮天示意无妨,对他笑道:“你爹是阮平罢,我俩神交已久,王某早想见识,可惜至今无缘。”
众人正热络间,只见百姓得了钱粮,都围住众人不住相谢,几个乡间淳朴汉子,竟而跪在地上,不住叩头。
须知此时魏朝除了敬天礼地,宗庙祭祖及叩拜嫡亲长辈,不兴跪礼。众人见状急忙将百姓扶起,好生安慰。
不多时黄斌着人引着百姓散去,又问及崇武等人打算,李锡九和他说了。黄斌见崇武、阮七两个和王、李二人如此亲近,说道:“几位欲往洛阳府,黄某不敢耽搁。只是这两位小兄弟英气逼人,黄某还不知名姓,却是罪过。”
李锡九一乐,道:“黄莲首端地好算计,我这两个兄弟此时名声不显,但日后必定名扬天下。你现在搭上还不算晚。”众人都笑,他又道:“你听好了,莒南韩寂,兖州阮七。李某从不妄言,我这俩兄弟日后必定发达。”
黄斌初时见韩、阮二人年岁尚小,并未放在心上。到得此时见李锡九如此推崇,终于正色以对,状极恭谨。日后白莲子中各道莲魁烟消云散,唯独此人得了善终,不得不说亦是今日之因。
闲话少叙,诸人带着贺瑶儿别了黄斌,瑶儿独自一人在车内,崇武和阮七两个坐在车辕,王遮天并李锡九二人一人一骑,直奔洛阳。
那黄斌见众人渐行渐远,待要回返,忽有属下说道:“禀告莲首知晓,那伙百姓欲要在双官庙给您老和那几位英雄修建生祠,只是不知那几人名姓,特来问询。”
黄斌待要拒绝,忽地心念一动道:“黄某一个教门莲首,怎能似佛爷一般受世人香火?只那四个英豪却不好怠慢。”说罢将崇武等四人名姓告知百姓。
后来双官庙果建生祠,世受香火,路人不识,均以四贤庙呼之,久而久之,双官庙之名竟无人提起。
……
且说崇武等人离了郑州府,向西而行,几日间过了汜水、巩县等地,那洛阳城终于遥遥在望。几人暂且下马休憩一阵,给马儿喂了草料,一同抬眼观瞧。
此时东门外车马如织,人流熙攘,正是热闹时分。如今魏朝虽定都长安,但鉴于洛阳地居水陆要冲,将此处设为陪都,是为“东都”。众人只见:城分三重,楼高十仞,竟有气凌八表之势;山河形胜,水陆要冲,却是万民辐辏之乡。
众人歇息一阵,随着人流进了城门,只见人潮汹涌,摩肩擦踵。王遮天叹道:“王某往日来过两趟,此刻仍觉此处繁华无比,震撼人心。据说东都人口已逾百万,这等景象,真是气派。”
众人穿街过市,见两旁阁楼林立,极尽繁华之事,竟似人行画境一般。崇武思及几百里外灾民惨状,不由冷眼四望,暗叹无声。
王遮天引着众人行了里许,到得一条宽街上,只见街旁一楼高达五六层,插空而立。那楼正门书着“迎客居”三个大字,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王遮天回身对诸人道:“便在此处用个饭罢,王某往日曾在此处落脚,菜品极佳。”
崇武往日在汀水乡下,哪见过这等高楼美阁,不由暗暗咋舌。一旁阮七叹道:“果然是东都景象,一个酒肆竟也有这般手笔,七爷今日可算开了眼界。”
这时那酒楼早有小厮迎上道:“尊客的马真俊,冲诸位这身份,便该上楼用餐才是。”说罢忽地目视王遮天道:“哎呦,这不是老客么?您老有两年没来了罢?”
王遮天细看一眼,见这小厮竟是旧日相熟的,笑道:“没个出息,还在这里做伙计,就不能寻个高门嫡女勾搭了,做个乘龙快婿?”
那小厮陪笑道:“您老说笑了,下走之人,混口饭吃罢了。”说罢接过马鞭,安排伙计将众人马儿带去照料,亲自引着众人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