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二女又复坐下,姚紫嫣对顾若芸道:“妹妹为何如此刁难于他,我观他如今虽身为奴仆,却非久居人下之辈。”
顾若芸冷哼一声道:“便是看不惯他这副清冷样子,即是奴仆,偏还摆那张臭脸,我偏不喜。”
二女正说话间,忽听许大世在亭外喝道:“甚么人?!”
顾若芸拉着紫嫣出亭,只见一人骑马疾奔,到得亭前,从马上跳下,竟有些踉跄。
那许大世一见来人,失色道:“你怎地来这了?!”
原来那人不是旁人,却是之前诸人上山前留下照顾马匹的下人。
那下人见着许大世,慌道:“不好了许统领,山下蚁民齐聚,怕不有千八百人,都持着刀枪。他们见我等马俊,夺了马不说,探得我等上山,以为我等是城内大户,要来劫上一票呢!”
许大世大惊失色道:“这城外怎地就闹了乱民?这可如何是好!”
一名护卫道:“前时我便说城外世道乱了,你们偏不信,这下摊上祸事了,咱们这十几个人哪够人家拾掇?我看还是各自逃命去罢!”
许大世毕竟在顾家多年,受恩深重,骂道:“咱们走了,让小姐咋弄?!一个个没卵子货,今日咱们跑了,异日老爷须饶你们不得!”
众护卫想及顾无章手段,心下都有些揣揣。
许大世见众心稍定,强作镇定道:“咱们守在一处,急切间乱民未必敢舍命冲阵。大不了再让家主散些钱财,打发了这伙贼子,主家必有厚赏。”
顾若芸也习过技击,还不算太过慌张,在一旁道:“便是如此,你等拼命死战,日后我必禀告爹爹,厚赏各位,决不食言!”
许大世见众人已被说动,忙叫二女及丫鬟进入亭中。他亲领一众护卫立在亭外,各自抽出刀来,纷纷站定。
不多时忽听山下熙攘,嘈杂不堪。渐渐音声相合,渐趋一致。
众人侧耳倾听,只听千夫齐吼:“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那声似滚雷也似,愈来愈近。
众人面无人色,许大世将方才回返那人揪住,一下将其打翻在地,怒道:“这哪里是甚么乱民,分明是白莲子来了!”
众人听闻此言,都觉两股战战,险些握不住刀。
这时只见山腰下涌上一票人马,似乌云一般,少说千八百人。头前几人公然穿着教门服饰,对着亭中指指点点。
崇武随着众护卫仔细观瞧,只见这伙人虽少有盔甲,但大都手持兵器,最不济者也擎着钢叉竹枪。
众护卫早就胆丧,那顾若芸先时抽出剑来,这会在亭中瞧见这伙人如此声势,也唬得俏脸发白。
这时那伙人前几个白莲子教众叫道:“这帮人必是大户,都拎过来过过佛爷的刀,抢着一应财物物,都算莲首的香火钱!”
后面千余人一齐呼喊,就要上前厮杀。
那许大世忙道:“莫要动手!我等都是洛阳顾府中人,你们怎敢冒犯?不要命了么?”
那几个白莲子嬉笑道:“便是天王老子也得过刀,佛爷面前一体同仁。”
许大世冷汗直流,正自无计间,忽听那伙人中又有人道:“不就几个豪门鹰犬么,我一个便将他们全打趴下,便算孝敬莲首了。”
这时众护卫只见那伙人闪开一条道路,一人大踏步走上前来,哈哈大笑道:“早听说北府名号,我便来会会这帮崽子,看看那无章老儿教得如何?”
他说话间脚步不停,飞也似奔入众护卫之中。
一众护卫未醒神间便被他打飞几个,那许大世沉腰坐马,挥刀道:“就凭你?”
那人让过来刀,只一下就将许大世打得呕出血来,嘿然笑道:“便凭我,你能怎地?”
顾若芸和姚紫嫣在亭中见了,面无血色,心中都觉不妙。
那人又打飞两个护卫,哈哈大笑道:“北府净是这般熊包蛋,哪有个硬气角色?”
话音未落,忽见一刀斜刺里挥来。他不以为意,还待侧身闪避。
哪知那刀竟似闪电一般,顷刻间到得自家头上。那人大惊失色,一矮身蹲在地下。
待他醒过神来,只觉头皮发凉,一摸头上,发丝尽断。正心胆俱丧时,忽听一人在自家身旁道:“你等开口佛爷,闭口佛爷,便替你除了这满头累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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