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潮水般的悲伤感,在眼前这看不见边际的缥缈中,简环抱着自己,站在船尾发着呆,此时的她,终于成了那一叶孤独的扁舟,从此,一人,去面对未知的命运,浮浮沉沉。
借着船尾昏暗的灯光,她鬼使神差地爬上栏杆,晃晃悠悠地,身体企图掌握着平衡,而心灵却已飘远。她一步步向上,好像一脚踏空,就要飞起来了,像一只迷茫且孤独的小鸟,去往她未知的世界,而此时她的世界,已然空空荡荡。
面对船尾翻滚的江水,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恐惧,伴随着的是深入心脾的疲惫感,她感觉向上的每一个脚步都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双腿,或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耳边突然响起的噪音,充斥着她的双耳,她本能地想去通通耳朵眼儿,摆脱那噪音带来的烦躁,和短暂消失的噪音,一同恢复的,是意识,她突然惊醒一般,发现自己此刻的危险动作,她大口呼吸,希望以此来平复恐惧和惊慌,小心翼翼地,终于从栏杆上下来,回到甲板上。
可那夜又像黑罩子般过来包裹着她,她有点喘不上气,那种孤独感压着她的胸口,想要把她从现实的生活中抽离一般,可是除了身体上个的感受,心灵呢。她尝试着,以平静地状态去回顾几小时前的一幕幕,再通过回忆痛苦,去尝试唤起新的情绪和感受。这一切究竟是大脑,还是心在主宰着呢。不想成为一个游魂,好像它随时从这躯体里飘出一般。
“我们,分手吧”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会保护自己的男人,斩钉截铁地说着,带着大难临头各自飞,自保的渣味。
“简斯汀同学,学校将取消你钢琴比赛的一切成绩,就今天发生的一切,校方也已经成立专门的小组进行调查,也是出于对你的保护,建议你暂时离校,等待校方的最终结果”。
这是学校教导处打来的电话中告知的,待那头说完,她没有表态,便准备挂上电话,可那头又接着说“你母亲陈娟的电话,我们一直打不通,按照流程,是需要你的监护人带你走的,但是你妈妈人一直联系不上”。
“她不是我妈妈”简淡淡地回应了电话那头。
挂上电话,一记白噪音冲进耳朵,简环顾无人的四周,无人,心伴着那充斥着的噪音,跟着烦躁起来。她开始不停地按着手机电话簿上的翻页按钮,想要找到那人的电话,终于找到了,呼叫,等待,可手机那头传来的,没错,还是那种等待接通的长音。这些更加助长了她心火的燃烧,她需要找人发泄,否则这不停疯涨的痛苦和烦躁,仿佛已经将简胀到无法承受。
简无力地跪在甲板上,脑子里有浮现出一幕。
“简,你现在安全吗,现在好吗,回个电话给我吧”,信息来自小胖,她信赖的好友,那在不适合的时间向自己倾慕的人。简无暇顾及。只能选择逃避。
熄灭手机,她发现自己跪在甲板上。她站起来望向那看不见前路的黑夜,风将她的脸刮生疼,特别是扫过她那眼泪干涸的一道道时,咸涩而紧绷的皮肤,和揪着的心一起燥热和疼痛着。
命运好像从来不会说,“一二三开麦拉”就把悲伤的剧情直接调到最虐的情节,让人来不及反应,只能逃亡。
简踏上了这一场逃亡的路,也许是救赎之路。她告诉自己,回到自己来时的路,也许一切就能够重新来过,那些悲伤和痛苦就能远去,那些她爱的人们就能回来。
回到她小时候住的地方,她生母在的地方,这个决定在此刻更显恰如其分。
“与其伤心于悲伤的过往”耳边有个声音告诉她,“那为何不踏上来时的路,去问你的母亲,能不能收留你;去想问你的母亲,你哪里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改,只要他们能重新爱你,你可以抛开自己的所有,变成他们爱的样子”。
“这些年除了年纪渐长,一切经历都是枉然,你仍是一人”,耳边的声音仍旧喋喋不休。
天亮了,靠岸了。简看到了那个熟悉也陌生的地方。走时,她还只有六七岁,一晃快过去十年了。她循着小时候的记忆,准备坐车去驳船码头,再搭乘驳船去到她小时候住的地方。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驳船码头已经拆了好多年了,你看,大桥都造起来了”。出租车司机指着远处的跨江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