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经历了落海九死一生,又在海上漂泊数日,吃了不少苦方回到齐都,身体已被淘虚,莫名其妙吃了一顿板子,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奄奄一息被拖到沈先良跟前来,连连喊冤:“小生一介布衣,不知哪里得罪了沈大人,要对小生动用私刑?”
周琰喊了一句就没有力气了,变成哀哀呻吟:“哎哟,哎哟,母亲——”
一间简陋陈旧的小屋里,一位妇人正端着米糠去院子里喂鸡,看着几只小鸡围着老母鸡打转,她顿觉心神不宁。
小鸡仔尚且懂得紧紧跟随老母鸡,她的孩子们这些天到底去哪里了?
妇人放下装着米糠的簸箕就出门去,还是继续上街找找吧。
司空府,沈先良坐在高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趴着的年轻人,他身子下截被血渍浸染,整个人抽搐发抖。
见他质问喊冤,沈司空冷嗤了一声,面色沉沉一挥手,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心腹执事沈荣一人。
沈荣得了沈老爷一个眼神,立即上前揪起周琰的脑袋,沈老爷看见模样俊秀的年轻人受了重刑,脸上竟还有不屈的神色。
他冷声问道:“我女儿沈昌平,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周琰无奈苦笑一声叹息:“沈大人这样问话,定是沈小姐失踪了,沈大人叫人打我一顿,莫非是怀疑小生和沈小姐私奔?”
这个书生脑袋瓜转得还挺快!
“什么私奔?”沈先良怒了,拍案而起,“我女儿堂堂司空府大小姐怎么会和你这种平头百姓有染?你再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我女儿养在深闺,足不出户,不可能认识你,定是你这狂徒把她拐走了!”
周琰听到沈老爷的言论想要摇头,但被沈荣揪着头发不能动弹,只能发出苦笑心里骂一句“无稽之谈”。
“大人,既然沈小姐养在深闺,足不出户,小生又如何能认识她,又如何能将她拐走?”
沈昌平失踪那日,恰逢王家来迎亲,沈家一面派人满齐都找人,一面与王家这边合计了李代桃僵的权宜之计,等王家将冒充新娘子的外甥女夏丽云接走,派出去的人手也带回了消息,说大小姐与一书生私奔了。
经过多日调查,沈老爷也获悉,与女儿私奔的书生名叫周琰。
派去周家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周家公子的确不在家中,周家娘子也正满大街找人。
各种迹象都指向沈昌平与周琰私奔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但是,此刻,周琰却满嘴喊冤,拒不承认。
沈司空收起狠厉神色,佯装笑脸,说道:“周琰,你既与我女儿两情相悦,也做出情奔之举,本官一向爱女心切,如今木已成舟,也只有接受。只要你把昌平带回来,本官就许你二人婚配,让你明媒正娶做我沈家乘龙快婿,再替你谋个一官半职,许你锦绣前程,如何?”
周琰哈哈大笑起来,用尽力气从沈荣手中挣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指着沈先良连连摆手,说道:“大人休要花言巧语,小生与沈小姐从不认识,又如何给大人变一个女儿出来?就算大人许我天上的月亮,小生也无奈其何啊!小生真是飞来横祸,可笑可笑……”
周琰捶胸顿足,仰天大笑,继而倒地不起。
周琰突然的疯癫委实吓到了沈先良,见周琰倒地,他忙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而沈荣已经蹲身探看周琰鼻息,向他禀告道:“老爷,没有断气,只是昏厥。”
“百无一用是书生!”沈先良嫌恶甩袖,背过身去,吩咐道,“把他带下去,找个郎中给他治伤,治好了再问。”
……
……
周娘子上街找人,哪里能找得到人,竟哭哭啼啼求到卿大夫府上。
因是周琰的母亲,周琰又与三公子交好,门卫听闻上门的妇人是周公子亲娘,虽没让她进门,但也将此事报给了管家,管家将周娘子寻子的事和许卫说了。
“周娘子现在还在找人,难道说周公子被司空府的人接走后并未回家去?”管家揆度着。
许卫没有应声,只是问道:“周娘子人呢?”
管家回:“已经打发了。”
许卫想到自家宅院里,隔着珠帘隐隐约约望见的那位哭泣的白衣妇人,以己度人,便叹口气,吩咐管家:“你派人去周家安抚一下周娘子,告诉她安心在家等着,咱们许府也会帮着寻找周家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