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扶着薇奥拉,让后者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清脆的响声与地板碰撞,床单上的珠子随着法师的动作掉落在地。
“真的……要回去吗?”夜夜的手指颤抖着,“姐姐、为什么就这么在意夏洛特呢?”
“我也不太清楚。”法师慢慢地尝试着抬起手臂抚摸面前少女柔顺的黑发,在脑海之中组织着词句,“大概是,觉得她太傻了吧。”
“太傻?”
“明明能够向她伸出手的人就在身边,明明能够再一次向她伸出手的人就在身边,这个笨蛋却不知道伸出自己的手。”薇奥拉慢慢地摇了摇头,而夜夜则深深垂首,整齐的刘海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使法师看不到她的眼神。
“能够伸出手的人……就在身边,吗?”夜夜轻声复诵着,黑色的发丝割碎了摇荡的眼波,“那个人,是姐姐吧?”
法师没有否认,“扶我起来,夜夜。”
人偶少女沉默着任由法师将她全身的体重都靠在自己的身上,夜夜小心翼翼地支撑着这一丁点却似乎对她来说无比珍贵的重量,让薇奥拉的脚尖缓缓触及到了地面。夜夜看了一眼差不多已经空掉的吊瓶,熟练地揭开薇奥拉右手背上的胶带,轻柔而迅速地替她取出埋在皮肤下的针头。
“衣服。”法师看向不远处的衣架,那上面挂了一件机巧学院的女生制服,大概是夜夜拿过来的吧。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短裙,以及套在衬衫外面的黑色马甲,与普通样式的不同,这一件是十分强调胸部的类型,对于胸部傲人的女性来说自然是凸显魅力的服饰,但是对于夏儿、薇奥拉这种上半身略显平庸的女生,这件衣服的除了有一种打脸感之外,搞笑效果也是极佳。
法师能够理解夏儿为什么要在衣服里放胸垫了。
“呃,姐姐……”夜夜看着笨拙地脱下病号服,穿好衣服的薇奥拉,准确的说目光是凝聚在她的胸前,黑色的马甲完全没有起到衬托的效果。
“算了。”薇奥拉一撇嘴,干脆脱下了马甲丢在一边,她看了看床下,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穿上了病房里的拖鞋。
“对不起,姐姐,夜夜忘了拿鞋子了!”夜夜轻轻捂住嘴压低声音发出一声惊叫,而法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这就走吧。”薇奥拉站起身来迈出一步,视线扫过地板,脚步忽然又硬生生地收住了。
“怎么了,姐姐?”夜夜伸出手臂想要搀扶她,疑惑道。
“在离开之前需要打扫房间哪。”法师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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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冷的晨风掠过校园,太阳从视线可及的最远方缓缓露出头,被远方建筑物的轮廓啃噬得破碎不堪,但仍然顽强地保持着半球的形状,驱走凌晨时分黯淡的天光,将它自以为傲的、真正的光芒播洒在大地上。
远处可以看到操场上学生晨练的身影,林荫小道上也有捧着书本的学生,沐浴在第一缕朝阳中,缓缓染上一点点暖金色的建筑固然在静谧中透出生机勃勃的美丽,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并不是这校园的风景。
树林安详地将白石小路环抱在臂膀之中接受着漫开的暖金色光芒,两个身影逆着在远方升起的朝日慢慢地行走,那是人偶般精致的黑发少女,穿着剪裁成恰到好处地暴露的和服,搀扶着身边的另一位少女,脸庞微微侧向那个方向,似乎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在了“搀扶”这件事本身上,似乎在她臂弯中的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被她搀扶着的少女有着一头雪瀑般的长发,探出发丝的尖长双耳,穿着女生制服的白色衬衫,迎向挥洒而至的朝阳,在那安静地燃烧的暖金色光芒中似乎感到些许地刺眼,微微合上了双目,长长的睫毛颤动着。
两个女孩前行的方向是被称为“龟寮”的男生宿舍。
轻轻推开宿舍的大门,雷真还在自己那张靠着窗户的床上酣睡。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朦胧地睁开了双眼。
“夜夜?你们这就回来了?我本来以为还要多在医院里待几天的。”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挠了挠头,不无惊喜地说。
“这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夜长梦多。”薇奥拉淡淡道,“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诶?”雷真似乎是还没完全睡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她,夜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丢出门外,“叫你出去就出去啦!笨蛋!雷真大笨蛋!难道想要偷窥吗!”
“我才不会偷窥呢!还有说别人是笨蛋的家伙自己才是笨蛋!”雷真抗议着被丢了出去,只穿着睡裤从冰凉的地板上爬了起来,打了一个寒颤,双臂紧紧地抱住身体,“好冷……起码先让我穿上衣服吧。”
“这下子就好了呢。”警惕地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之后夜夜拉上了窗帘。薇奥拉点点头,伸手解开衣服的扣子,短裙落在脚边,随即就是上衣和内衣。最后,只有包裹着绷带的纤细身体。
夜夜一边偷瞄着,一边从衣柜里拿出薇奥拉的换洗衣服以及她的一干魔法物品,包括那个便携式次元洞以及没有放在次元洞里的卷轴、魔杖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魔法材料。
白皙的指尖摸索着解开了绷带,白色的布条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映照在朦胧光线下的少女**。白色的长发流泻下来堪堪遮住了重要部位,雪白的皮肤在夜夜痴痴的注视之下逐渐泛起了一丝粉红色,少女站在满地脱落的衣服中,如同一支绽放在痛苦中的易折的花。
薇奥拉抬起双臂,将背后的头发拢至胸前,露出了那狰狞的伤口,皮肤被撕裂,暗红色的血管和肌肉组织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筋络纵横交错,虽然已经不复先前的血肉模糊,但看起来仍然如此骇人。
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的吧。一想到要在这美丽的躯体上留下如此丑陋的痕迹,夜夜的心脏——或者说她自以为是心脏的某个存在——就狠狠地被抽紧了。
法师弯过手臂试图抚摸背后的伤口,纤细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触着裸露在外的暗红色肌体,只是稍稍碰触,她的身体就宛如触电了一般剧烈地震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