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宅邸位于谢菲尔德小镇西方丘陵一带,周围是一片开阔而广袤的……不毛之地。农田在离这里稍微远些的地方,据说因为以前用做战争堡垒的关系,它比起宅邸更像是一座要塞,周围有着相当规模的城墙、箭塔和城门,就差护城河了。而内院的建筑基本也是粗糙厚重的石质,就像是一个岩石的巨人俯卧在大地上一般。
古老斑驳的石墙上爬满了裂纹和藤蔓,甚至还有不明的黑色污迹。薇奥拉问及的时候,格丽珊露达看了一眼之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那是血迹吧。大概。”
城堡大厅内的摆设也相当粗陋,怎么说呢,丝毫没有贵族家的气派,冰冷的石质地面,就连地毯都没有,墙壁也是光秃秃的,就连烛台的火光都被这冷清的气氛染成了一片幽寂,偌大的空间内几乎没有多少家具,就连仅有的几张沙发也暗淡无光,就好像被时光所漂白了一样。
简单地来说……
就像是刚建成的毛坯房一样。
薇奥拉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房间,“你确定这是一位贵族的城堡,而不是什么闹鬼的幽灵古堡?这种冷冰冰空荡荡的地方,与其用来住人,倒不如用来闹鬼更合适。”她不无奚落地评价道。
“啊啊,随你怎么说啦。你这怪物。我们温斯顿家就是没钱,没钱,没钱呀!”格丽珊露达自暴自弃一般地大叫着,随手把腰间的大剑挂在墙上,很没有风度地把自己的身体砸进了沙发里。
“为什么不卖了这个城堡?”薇奥拉忽然提议道。
“混蛋,这城堡可是温斯顿家的祖宅,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不肖子孙吗?”格丽珊露达顿时炸了毛,从沙发上跳起来。
“反正把女王赏赐的祖传圣剑弄丢的子孙也谈不上什么孝顺不孝顺了吧?”法师转头看着天花板。
“喂,你这混球!”格丽珊露达差点把沙发扔过来。
“啊,主人——欢迎回来!啊咧,这是谁的说?”就在格丽珊露达把牙齿咬得咔咔响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蹦蹦跳跳地从楼上传来,清清脆脆地落到了地面上,同时还伴随着咔拉咔啦的金属碰撞声。
“哦,这只啊,这只是家里新来的女仆。”格丽珊露达咳嗽了两声,尽可能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主人什么时候有钱请女仆了?”声音的主人也终于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薇奥拉面前,那是一个全副武装,穿着铠甲戴着头盔腰间还配剑的金发少女,瞪着小动物样滴溜溜乱转的绿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不是请来的,而是拐来的。对吧,我亲爱的魔王大人?”薇奥拉冷哼一声,斜眼看向格丽珊露达。
“总之……在意细节的都是笨蛋啦!”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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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将薇奥拉这个正体不明的小怪物带回自己的家,格丽珊露达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无论再怎么年轻,再怎么直率,再怎么粗线条,格丽珊露达也毕竟是个魔王,而且还是上过战场亲手杀过人的魔王,她对这个世界看得相当地透彻。
薇奥拉这种诡异到了极点的存在,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如果说她为什么会出现的话,那也百分之一百二十是为了自己。超越常识的存在会互相吸引,就像天然的磁石一样。无论是出于天然的原因还是人为的计谋,都是如此。
而且——格丽珊露达对于自己被那些所谓的“高位者”看重的原因,十分清楚。那些家伙不惜一切代价来逼迫拉拢她,究竟为的是什么,她知道的。无论是以高官利禄来引诱,还是通过袭击镇子来迫使她就范,这些手段她都见过,也对付过,自从她成为魔王以来,这种行为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可以这么说,格丽珊露达,她,习惯了。
但薇奥拉这个异类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她对于这个世界所保有的常识。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不管那是什么怪物,她的来意只能和自己有关。格丽珊露达才不会像小女孩儿一样天真地相信对方只是来观光旅游这种蠢话。
和其他的袭击者不同,格丽珊露达全力避免着自己和薇奥拉的战斗。和法师一直以来遇到的所有对手或者是可以称之为对手的家伙都不一样,这位迷宫的魔王看上去是个直肠子,但在战斗方面还是相当谨慎的。
……嗯,被杂鱼暗算那一次算是意外。
——菲利克斯?布朗森?前者根本只是把薇奥拉看作了强大一点儿的禁忌人偶,后者出于对研究的狂热以及痴迷,这两个家伙都没有意识到法师和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塞德里克·格兰维尔,或者说爱丽丝·卢瑟福?她对自己和薇奥拉之间的实力差距多少知道得比前两位多一点儿,但是由于这位大小姐那腐烂到不可救药的天性使然,使得她几乎是不计后果地在遭到惨败之后继续对薇奥拉展开各种计划,以求得那种刺激的快感。
——学院长?薇奥拉绝对不是这个老狐狸的对手,但如果是单纯地一对一决斗,没有其它阴谋诡计杂七杂八的手段,薇奥拉就算打不过,跑总跑得掉。
但是格丽珊露达不同。她对于自己和法师之间的实力差距根本没有概念,对于这个对手的情报掌握得也没有学院长甚至是菲利克斯多,但却比菲利克斯这个蠢货掌握的情报要关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