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
“小薇……”十香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她轻轻地叫道。
“我在。”法师也如此地轻声回应道。
“果然,还是不行的吧?”十香望着半位面的天空,喃喃道。
“不要放弃,十香。至少那个少年是愿意接受你的。”薇奥拉沉吟道。
十香摇头道:“那个机器人说得对,我……果然还是‘怪物’吧?即使士道他愿意接受我,其他的人类知道了我是精灵的话,也必定……”
薇奥拉陷入了沉默,良久,她忽然道:“人类不人类的,那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怪物,我也是。在我这怪物的世界里,你就不要再去想人类的那些破烂事了吧?不过……等你想明白了,再说这件事情也不迟。”
“嗯……”十香黯淡的双眼稍稍亮了一下,蓦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才发现自己身处薇奥拉的半位面般,转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象。身上传来什么东西的微小触感,十香低头看去,一个个光之团块般的小小精魂正簇拥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几个想要努力地爬上自己的身体。
“这些小东西,究竟是什么呀?”十香看得有趣,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她伸手捧起一只精魂,那果冻样的小东西在她的手里颤悠悠地动来动去,奇妙的是,虽然看上去像是虚无缥缈的发光体,但是却能够实实在在地摸到,触感像是柔软的胶质,让十香想起了她在餐厅里吃过的布丁。
“是灵界的原初精魂。”薇奥拉眺望着在半位面外壁之外飞舞的流萤,“初生的精魂倘若没有得到其固定的形体,便会以此种形态在以太之中游荡。不过这些小家伙如果得到了特有的形体,就会变成相应的样子。你看那边。”法师随手一指,十香闻言望去,只见半位面的穹壁之外,有一只半透明的豹子在探头探脑。它尝试着伸出一只爪子触摸那结晶的墙壁,却不想自己的爪子直接穿过了这看似坚固的阻隔,探到了半位面的内部。
豹子似乎是吃了一惊,连忙收回爪子,退开几步在半位面之外绕着圈子。十香大感兴趣,睁大双眼站起身体来慢慢想要走过去,而看到有人朝这边前进的精魂之豹则敏感地朝她弓起了身体,摆出一副进攻的态势,十香不由得一怔,只好站在那里呆呆地不动。豹子绷紧了身体等待了一会,见她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于是干脆转头一溜烟地跑走了。
“啊……”十香大失所望,而在她身后的法师早已笑岔了气。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薇奥拉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十香茫然地抬头望着半位面的穹顶,她喃喃地道:“至少……现在,我想要留在这里……至少这里没有人类。”
法师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后她苦笑道:“是啊,这里不仅没有人类,除了咱们两个之外连活物都没有。”
“没有没有,我没有在嫌弃这里太荒凉什么的,绝对没有!”十香转过身惊慌地摆起手来,接着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看着在自己脚边蠕动的精魂们,“起码这些孩子不会否定我、害怕我……什么的。”
“等你想清楚之后,再回去和那些人类交涉吧。”薇奥拉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这么说了一句。
“那又有什么用呢?——我是精灵。就算可以隐藏力量在那里和大家一起生活下去,但最终还是会露馅的。到时候大家会怎么看我呢?我不敢去想象这件事情。”十香摇摇头。
“或许他们会接受你吧……”薇奥拉原本想说这句话,但是最后她还是闭上了嘴。人心的并不比她所接触到的最为复杂晦涩的法术更简单,就算十香可以隐藏自己精灵的力量在那个世界生活下去,但是诚如她所言,想要永远地保持这个秘密——是不可能的。她最终有一天会被人类们发现,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换一个城市居住,并且重复这个过程,在全世界流浪吗?人类们接受她和不接受她的可能性在未来是完全均等的。可现在的十香却并不想,也不敢去尝试。
不过……还是让她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平定一下心情再说吧。
薇奥拉是这么想的。
法师环视四周,然后苦笑。这里也的确太荒凉了一些。而且,没有昼夜轮转的话,连时间的流逝都无从辨别。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住下吧。”斟酌着语句,薇奥拉点了点头,这里多一个人和她作伴也好。十香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法师叹了口气,不再打扰她,转头走进了自己的庇护所小屋之中,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步改造半位面的计划。很快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之后,法师就将已经差不多改造完成的八环法术“创造半位面”的咒文铭记在心。
走出小屋之后,薇奥拉看到了十香仍然在半位面的球壁附近,和那只去而复返的豹子隔着结晶的墙壁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