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有两个念头在她心里激烈地交战:一个叫她往死里咬住傅珺,她就不信傅珺能推脱得掉;另一个却叫她立刻抽身退步。皇宫之中、太后面前,一言说错便是万劫不复,还是保全自己更重要。
王宓的心在这两个念头之间挣扎着,忽听上头响起一声断喝:“还不速速回话?”
这一声断喝宛若闪电划过,王宓心中蓦地一片雪亮,旋即冷汗涔涔而下,直湿透了几重衣衫。
她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女方才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臣女其实并未瞧清那抬手之人是谁。臣女错了。请娘娘责罚。”说罢她便两手伏地,浑身颤抖长跪不起。
看着跪伏于地的王宓,太子妃卢菀的眸中蓦地划过了一抹冷色。
她勾起唇角,勾出个极淡的笑来。闲闲地抬手打量着染了丹蔻的鲜红指甲,淡声问道:“王家二姑娘,是姑苏王氏么?”
王宓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旋即便生出一丝欢喜来。她忽然想起,祖父的名声可是远播大汉朝的。于是她立刻颤声回道:“禀娘娘。臣女正是姑苏王氏之女。”
“哦,还真是姑苏王氏呢,”卢菀不紧不慢地道,“吾一直都记着,多年以前便有个姑苏王氏女,在吾的面前直而不曲、昂然不跪,叫吾到现在也忘不了呢。怎么,到了你这一辈儿,你们姑苏王氏的硬骨头都变软了么?”
傅珺藏在袖中的手立刻握紧了。
卢菀这话说得是谁,没有人比傅珺更清楚。她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宓,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言及宗族且出言不逊亦是大辱,王宓身为正经姑苏王氏族女,此时不可示弱,否则姑苏王氏便要成为整个大汉朝的笑柄。
可气的是,王宓这时候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嗫嚅着跪在地上,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傅珺怒意上涌,墨眉一轩便要开口。忽听太后淡淡地道:“太子妃慎言。”
傅珺微微一顿,那黑染般的长眉略略放平了些。卢菀则是眸色更冷,却是沉着脸未曾说话。
太后停了一停,又续道:“沧浪先生乃当世大儒,姑苏王氏人才辈出,太子妃还是只管着辛家姑娘落水的事情吧。”
卢菀一时大怒。
太后这是完全没顾着她的脸面,居然当面便给她下不来台。她强忍怒意,站起身来道:“皇祖母,我也是惜之深、责之切。姑苏王氏几代书香,这王二姑娘却是如此……这般,我这才说了几句重话儿罢了。”
太后“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爱/操/心的。得了得了,快坐着吧,宝楼啊,去给咱们太子妃换杯热茶来。”
宋宝楼忙躬身应是,便自来到卢菀身边,竟真的亲手倒了盏茶递到了卢菀手里,道:“娘娘请用茶。”
卢菀便逊谢道:“姑姑何必如此,皇祖母这是笑话儿人呢。”
太后娘娘慵懒地道:“本宫年纪大了,就不爱/操/那些闲心。你呀,也多学学本宫才是。”
卢菀笑了笑,语含深意地道:“是得跟皇祖母多学着点儿。”说着她便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王宓,问道:“王家二姑娘,你前头说瞧得清楚,这时候又来改口,是何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