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不关心军列的被袭击,更不会关心什么琴台站民用列车被抢劫,在他的眼里就是眼前的这几十辆大车的燃料。如果河野从疙庄车站派出一个中队的步兵,4o分钟就可以从疙庄车站赶到芹台,那后面的事情就复杂了。可是李久偏偏算定了河野不会从疙庄出兵,鬼子的铁路调度在获得了情报后也只能调动那种变态的装甲车拖携一个平板车,上面坐着2个班的鬼子护路部队前往。在是鬼子铁路系统的权限,而在李久设计的战术里,重点打击的就是这个在铁路线上机动的鬼子护路队。
鬼子的铁路系统基本沿用了其在东三省的运行制度,铁路系统在运行系统之外,还有一套独立于其他系统的军事护路部队,这是一支专业的铁路护卫部队,那个铁乌龟就是这个部队要求并且督促研出来的。这种本身具有动力还可以拖拽一节平板车皮的武器,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袭击者不知道如何攻击这种武器,在铁路上袭击货车的时候,被这种铁甲车返回来追打,损失不小。
也正因为鬼子的这种心态,他们也不认为生在芹台站的事情有多大,鬼子在石家庄的调度中心获得信息后,立即命令从邯郸和安县两个方向同时向琴台站攻击前进,必要的时候可以清理混挂列车上的所有抵抗者。于是,两辆装甲车各自拖拽着一节平板车皮,载着2o多个护路队员向芹台站搜索前进。
安县出的铁乌龟,晃悠着刺眼的大灯在铁路上跑着,很快,铁甲车穿过了疙庄火车站,在疙庄火车站向河野大佐做了简短的战况汇报后继续向北,河野一脸严肃的听完汇报,没有表态,目送铁甲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河野大佐,心惊胆战的回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点睡意都没有。
河野没有打过类似八路军这样的游击战,八路军的战法已经把他打得如同惊弓之鸟,他深怕再从出岔子。在河野看来,对付八路军应该是地方守备部队的事情,必须用八路军的法子才可以制衡,用野战部队来打这样的游击战,野战部队的优势挥不出来,就好像一条大船进入了小河湾,根本无法调头和调整。战车大队在进入璋德县的清剿中,不仅没有挥作用,而且还成为整个旅团的负担和累赘,直到现在,旅团被陷在璋德县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战车大队的趴窝。
一个牛叉的剑客可以很拉风,可他找不到对手的时候,那个拉风给谁看呢?八路军对鬼子的战车大队几乎是不屑一顾,打与不打是一个样子的。中国的国情决定了就是当时最牛叉的德国机械化部队到了这里,也是毫无办法,要么你自己建立燃料供给系统,要么你自己走到哪儿就把燃料“背”到哪儿,否则,你的机械化就是个花架子,就是个摆着看,来回跑的玩具。以当时日本的战车大队,平均时都不到2o公里,一个行程不过2oo公里的水平,就是在平原上,就是给它充足的燃料,战车大队的机动性也是相当有限的,它需要公路,需要大量的步兵配合,根本无法做到可以随时启动和随时投入战斗的作用,起码,在李久的七排面前就不具备优势。要说战车大队攻城算是把利器,可八路军没有城,你攻什么?你柳下重治把战车大队拉到璋德县干什么?不就是来回跑着显摆吗?
就在河野往着远处的灯光就要消失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光出现在铁乌龟消失的地方,随即传来的就是剧烈的爆炸声,吓得河野腾的一下从行军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就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上冒了出来。土八路就在附近,自己要是大意了一点点,那爆炸的就不是铁路上,而是他的大车停车场了。
“所有人员立即警戒,八路军有袭击我们的计划!”猛然,河野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从开过去的军列被打瞎眼睛,到琴台站被抢劫,再到刚才看到的爆炸,在一切都说明了八路军对我们有一整套的进攻计划,我们的外围和周边充满了陷阱和危险!没有我的命令,任何部队不得离开大广场半步,无论怎么诱惑和刺激我们,我们都要坚守在这里!侦查部队再向外推出五公里……”
从河野的角度讲,他的想法和分析是一点都没有错,而且是合理和有效的。事后,河野也是这样汇报的。可实际上,事后,日军驻华北情报机关对整个事件做了分析,并且出具了“专业性”的调查报告,日军铁路部门就把河野的这种行为描述为“贻误战机”“放任敌人进攻”“没有顾全大局支援友邻部队”,说的更直白一点,河野被描述为胆小怕死的懦夫,在具有极佳进攻条件下没有完成对八路军的打击。反而给大日本皇军带来了巨大损失,为了那点燃油,使华北日军铁路系统损失了至少3辆铁甲车和一个半小队的士兵,“真是为了芝麻丢了西瓜”,是极其愚蠢的军官和笨拙的军队造成的损失。
这个调查报告并不具备什么效力,你说它是铁路方面想找个脱责的理由也不为过。损失那么大,总要有个说法才行啊。正是这个报告给华北军部与铁路保安部队之间造成了龃龉,而这个龃龉在后来相当的时间内形成了“每到关键会战,必清铁路部队协调”的惯例,铁路部门对下面的一般部队根本不理,也不配合,就是军部前来协调也要放低身段,否则,没得谈。铁老大在哪儿都有……
李久不是只安排了二个方向的拦截吗?怎么会造成了“至少三辆”铁甲车的损失呢?这就要说李久带兵的举一反三的效果了。
在芹台站,安县县委书记钱率领着4oo多民夫有条不紊的搬运着闷罐子车皮里的棉布,这些棉布都是按照一件45o米打包捆扎好的,每件的重量都在12o公斤左右,人来多了没用,要的是膀大腰圆的有力气的。卸下来的棉布立即装上独轮车,穿行进了青纱帐里的小路上。一个车皮的布匹没用多少件,二个车皮的也没用多少件。早在行动之前,于世猷就把这些坯布的尺寸做了通报,包括数量和重量,外形体积等等,以钱这样的知识分子很快就计算出了最佳运输方案和最佳运输队伍的组成方案,事实上,在芹台站的卸货时间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不要小看那个年代的中国人,二百来斤的大包单手拎起来的是大有人在,独轮车推上个几百斤也是小菜一碟,总共就那么多件,大家一分就剩不了多少。
越过疙庄前来的铁甲车是对芹台站威胁最快的,如果没有拦截,这台铁甲车大概会在钱虹率领人员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之内到达,就是到了也没戏了,出站追击是不可能的。也就是朝着“逃走”方向开上几枪了事。至于邯郸那边出的铁甲车离得还远呢。如果李久不打在台铁甲车,那么也许日军铁路部队与军部的龃龉就不会生了,而对于八路军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个结局。
可战场上没有这样的如果,李久不可能把安全寄希望对手的延迟出击和队友的提前完成任务上,不仅不能那样计算,还得打出富余来,把对手出击的时间估算提前,把队友完成任务的难度估计的更充分,所以,对李久来说,打铁甲车是必须的,没有商量的。只不过他也没有计算出一颗122毫米的炮弹直接在铁甲车的肚皮下爆炸的威力有多大,也没有近距离体验这样的炮弹炸开来是个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