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意问司马兰台:“你可会了?”
司马兰台道:“我试试看。”
苏好意方才弹的时候便把调子放缓了,司马兰台是第一次弹,因此也是非常缓慢。
因此格外显得音调凄婉,低徊动人。
苏好意赞叹道:“你弹得可真好,我再也没见过比你弹琴弹得更动听的人了。”
可司马兰台却不想再弹一遍,说道:“这曲子太伤感,不宜此时听。”
苏好意问他:“你可知这曲子是我从何处听来?”
然后不等司马兰台回答继续说道:“是我母亲在得知舅爷爷圆寂后,将自己关进房中三日,只弹了这一首曲子。当时我守在门外,想记不住也难。”
司马兰台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后颈。
苏好意握着他的手道:“师兄,你莫要担忧我,其实就算我就此瞎了,也没什么。那日在山洞里,你已弥留,我向神明许愿,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愿意减去自己的寿命,只留个三五年。后来你果然复生,我如今忽然盲了,说不定就是当时所许愿的报应。上天已经够厚待我,我不再奢求。若我就此瞎了,你也切莫自责,更无需苦心钻研,为我医治,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司马兰台听了她的话,静默许久,但心绪汹涌。
他从不信鬼神,但是对苏好意,他宁愿有鬼神有来生。
因此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苏好意的话,只是说道:“无论怎样我都会陪伴着你不离开。”
若苏好意不能复明,他便做她的眼睛。
人力渺小,有太多的事情不可控,可无论苏好意变成什么模样,他爱她绝不会减去分毫。
这是司马兰台唯一能够笃定的事。
这一夜苏好意睡得还算安稳,次日睁开眼睛依旧看不见。
司马兰台吃过早饭后,便带她来见丹凤夫子。
丹凤夫子已经将玄鸟鸩的解药配好了,说道:“你姑且试一试,这药有微毒,服下去后会腹痛,但也不必怕,不会致命。”
苏好意将解药服下,一刻钟后,果然肚子开始疼。
司马兰台给她号脉,只能够看得出有轻微中毒的征兆。
丹凤夫子号脉亦是如此。
过了半个时辰,苏好意的眼睛依旧不见有任何变化。
丹凤夫子摇摇头道:“如此,他便不是中了玄鸟鸩的毒,还是再请别的夫子给诊治诊治吧!”
想了想又说:“这丫头的身份如今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姑且将青鸾、断鸿、月溪、泊云几位请来也就够了。”
司马兰台亲自去请,这几位夫子听说苏好意忽然盲了也觉得奇怪。
于是来到丹凤夫子的住处,一起商议着该如何给苏好意诊治。
“几位夫子,如今有件事不得不言明,”司马兰台向几位夫子请罪:“是弟子有意隐瞒了苏八郎女子的身份,将她带上仙源山来。这一切都是弟子自作主张,与他人无干。请各位夫子重罚,弟子绝无怨言。但也恳请夫子们为八郎诊治,弟子感激不尽。”
几位夫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泊云夫子发话了:“苏八郎女扮男装的是押后再说,还是先给她治病要紧。”
明摆着青鸾夫子是知道内情的,丹凤夫子也一样。
如今便是想要处罚司马兰台和苏好意,既要碍于这两位夫子的情面,又得考虑苏好意如今病人的身份。
因此只能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