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兄这么说,李泰立刻吩咐几个木匠去把龙门吊推过来。他预测过,虽然龙门吊是木头搭建的,可承担起这块石头的质量没问题。
阎立本拍了拍内穿牛筋绳的铁皮箱,惊讶道:“殿下,难道您就准备用这个东西,把石头给抬起来?”
他想不明白,太子不过是在帐篷里摆弄木头轱辘摆弄了一段时间,又密令铁匠打造了一些铁制的轮子,就能对付这块巨石了?
很快,李泰就把他带领工匠制造的龙门吊给弄了过来。上好的牛筋绳混合着麻绳,胳膊粗的绳子绝对不会断开。指挥工匠把滑轮组装到龙门吊上后,李承乾就退到了一边。
手脚利索的工匠已经到坑里把粗大的绳子再一次套到了石头上。
连接好。
这一次,用不着几百人了,只不过十几个壮汉,就扯动了绳子,在绳子绷紧的声音中,站在坑边的阎立本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动了!真的动了!再加把劲!”
“嘿呀!嘿呀!”
伴随着号子声,这段时间让众人愁死了的巨石,真的被拽了起来,凌空悬浮的样子充满了魄力。
这下用不着命令,工匠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李泰建造的龙门吊虽然粗糙,但是把“轮子”这种便捷的东西考虑了进去,又是几百人连推带拽,巨石就随着龙门吊一起,脱离了坑洞。
李泰站在一边旁观了全过程,亲眼看到巨石在人力下转移了位置,震惊的手都要塞到嘴里了。
这....
不过是一个铁皮箱子而已,怎么就让几百人无可奈何的巨石,被十几个壮汉就拽了起来?
固滑轮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的,皇兄在帐篷里闷了这么久,到底在箱子里装了什么?
这一刻,李泰不得不把心里皇兄的地位,再往上提一提。
如此轻而易举的就主宰了这等力量,难道说,皇兄真的获得了神的力量?
每一样东西造出来后,都需要不断的改进,才能趋于完美。滑轮组也是一样,就在所有人兴高采烈的准备把这块石头丢到天涯海角的时候,龙门吊上的铁箱发出了崩坏声,十几个维持巨石悬空的壮汉顿时觉得手里的绳子恢复了万钧之重,被拽着摔了一个大马趴。
而巨石,也坠落在地,咋的地面下陷。
幸好石头底下没有不怕死的乱转。
安慰了受惊的民工后,阎立本愁眉苦脸的凑到李承乾的面前:“殿下,看样子您的神箱还需要再调整一下,这块巨石现在只是落到了办公楼选址的前方,还没有彻底离开学院的范围。”
说完,他还打量了一下两个太子亲率护卫抱着的小铁箱。
“别看了,这个铁箱跟大铁箱不一样,不是用来吊巨石的。不过,既然这石头已经离开了房子的范围,依孤看,就用不着再费劲把它弄出去了。刚好,你不是雕工很好吗?就把这块石头半截子弄回土里,上面平整出一个平面,雕刻上警句。等石头埋好以后,围着石头筑起一个小花园,种上花朵,岂不是也很好看?”
阎立本闻言,围着石头转了一圈,设想了一下,发现这么处理后,这块石头出现在这里还真的不突兀了。
“死脑筋啊,大禹治水不就告诉我们,考虑事情不能总是循规蹈矩嘛!”
吩咐侍卫把坏了的滑轮组取下来,李承乾就准备回长安了。
历史自有它的顽固性,老娘到底还是给自己添了一个弟弟,取的名字,恰好也是李治....
闭关修炼,不对,是鼓捣了滑轮组这么久,李承乾觉得,是时候上书请朝堂里的大佬们正视一下匠人了。
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碌碌而为下去。皇位什么的,好多人都把它当作终极奋斗目标,而李承乾却不这么认为。
回到长安后,李承乾并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来到军器监,直接找大监欧阳烁要东西。
军器监从没想过会被太子登门拜访,欧阳烁见将作监大发横财,早就垂涎三尺了。带着最美好的愿望,用最美好的笑容,接待了太子殿下。
可是,当他听说太子要一架八牛弩耍耍的时候,美好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涩。
“好我的太子啊,您难道不知道八牛弩是军国重器,岂能私相授受?莫说给您弄来一具,就是让外人摸到,都算是我军器监失职,全监上下,项上人头不保啊!”
踹了欧阳烁一脚,李承乾怒道:“当初孤在渭水河畔制作假八牛弩的时候,怎么不见阎立本像你这样哭爹喊娘的?”
“阎立本虽然也参与过八牛弩的制作,可他只带着麾下的木匠负责弩车、弩臂的制作,其中最机要的部分,还是绝密,就连他也不敢探查。自从王世充、窦建德平定后,您看看咱们大唐出兵的将军,哪个出战的时候带八牛弩了?都知道八牛弩的威力大,可是寻常的战役,哪有能用得上它的地方?就算是用,一般也是用来射箭钉在城墙上,供士兵攀爬所用。如果用来对付人,可是丧天良啊!”
李承乾长大了嘴巴....
武器因为威力太大,所以不能用来对付人?不是,虽说“善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可是你在对外的时候,善良的用武器,也太傻了吧!
武器从制作出来的时候开始,就是要用来对付人的,明明能用武器杀死的敌人,难道非要用士兵的生命去换?
谈话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军器监的库房,欧阳烁很光棍的往门上一趴。进去可以,但必须要把他劈成两半才行。
李承乾可不想劈死这个家伙,堂堂太子为难一个小官,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无可奈何的回到东宫,连吃饭都唉声叹气起来。
对外敌动善心,这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坏毛病啊!不用说,都是“仁”啦“善”啦之类的思想导致的。
只是,你对敌人仁慈,敌人却未必会对你善良啊!
软的怕硬的,这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奉为圭皋的神句。
想要不被人欺负,软弱、善良,能够奏效吗?
自从小时候赤手空拳的,把到孤儿院冷嘲热讽的高年级小混混揍得头破血流、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对孤儿院的学生指指点点后,李承乾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善意,那是只有在掌握绝对的话语权之后才能施舍给敌人的。
李纲知道李承乾的打算,所以见他唉声叹气的样子,也就没来劝。
如果要他老人家做选择,他是断然不会为匠人出头的。将工匠摆在平民之下的地位上,不是一代两代的做法。李承乾想要倒行逆施,跟几百上千年的潜规则对抗,大有以卵击石的意味。
郁闷之下,半夜也不睡觉,干脆闷在屋里鼓捣滑轮组,直到在一张约莫五石力的弓上实验成功后,才滚回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