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华山之颠,一个白衣少年坐于大石之上,面向云海,古筝置于膝上,一双修长纤细的手,轻轻弹奏一曲柔和的曲子,面容清秀,白皙,一双细眉,眼帘低垂,却可以看见双眸如星光,鼻梁高挺秀气,一张薄唇,饱满鲜红,让人忍不住想亲吻一下,这个少年好俊。但眉宇间却透着淡淡的邪气。
他身后站着一个黑衣,面带黑纱的女子,一头如瀑垂到脚下的长发,从仅露的眉眼便可看出她的面容皎好,柳叶细眉,细长凤眼,眼神中透着淡漠与了然,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双手捧着一个水晶球,水晶球上映着几个人影,静静的看着白衣少年。
“少主,他们来了。”一声淡漠却优雅的声音自黑衣女子处传来。
白衣少年的双手越奏越快,节奏由柔和变得强烈,可从曲子中却听不出来强烈的感觉。不懂曲的人觉得好听,懂曲的人会明白这少年根本在曲子上未放兴趣,只是平白的奏着曲子而已。
不一会儿,山顶窜出几个拿着刀剑的人。
“争——”少年拨弦一下,双手按于琴上,遥望着天边,华山之颠岂是人人上的来得?景色果然不同于其他。一览众山小也不过如此吧。
“你……”几个人看着白衣少年,心都凉了一截,他的速度好快!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少年淡淡的说,声音听着象地狱里来得使者般冰凉。
“少主……”一个人立刻跪到少年身后“请少主原谅……”
“哼……”少年轻笑一声。颈后寒毛一竖,少年左手一扬,“争——”又是一声刺耳的琴鸣,剑在离他一公分处停了下来,“你……”执剑者脖子喷血,向后倒去。他的速度好快!这是他死前唯一的反应。少年站了起来,将琴抛给黑衣女子。
“呜……”其他人后退几步,脸上的恐惧更甚,今日怕难逃一死,“少……少主……看在我们几人曾为教卖命的分上,可否放我们一马?”一个中年人说。
“爹说你们都得死。”少年淡淡的说。
爹说?完了,这个少主,只要是教主的命令一定会执行到底的!“少主……我们几个是看着您长大的……”
“……”
“少主……”
“少主,再呆下去会越来越冷的。”淡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哦”
少年走到中年人身边,脸上开始出现嗜血的表情。
呜,这种表情难道就是少主杀人前的表情,好恐怖!
出于潜意识的恐惧,中年人提刀砍向少年。
少年突然纯纯的一笑,象一个调皮的孩子,他侧身跃起,轻轻翻过中年人头顶,动作轻巧的好象他本来就会飞。左手轻滑过刀刃,五根手指上都滴着血。
少年站在一群人中,左手斜斜的伸在身侧,就向握着一把剑。
他的魔剑在哪里?一群人恐惧的猜测。中年人更是惊奇,他可能那么容易伤到他吗?不,根本不可能,他的一个侧跃就已经表现出来了,以他的功夫,中年人怕连碰也碰不到他。
一群人更是惊讶的看着少年,从他得手指流出的血并没有滴到地上,而是象沿着一个物体,交缠着滑着,然后在三尺处流到了一起,然后,“嗒”滴到了地上。这一瞬间出奇的静,这一声出奇的清晰。然后一把范着红光,妖冶美丽的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们抬头,将目光从剑上移到少主的脸上,少主的眼也范着妖冶的红光。
他动了,象一阵清风,他在人群中兜了一圈,然后回到黑衣女子身旁,左手一握,妖冶的剑瞬间消失不见。
“它好象更鲜红了。”黑衣女子眼中满是忧虑的看着眼睛闪着红光的少年。
“……走吧。”白衣少年一手拿过琴袋(黑衣女子在他打斗时收起来了),另一手揽过女子的纤腰,纵身跃下山颠,几个飞跃就不见了人影。
这般鬼魅的身影是人吗?
一群人在惊讶中还未清醒,只觉颈间一股热流,然后仰身倒了下去,原来少主是这样杀人的。他们眼中最后的景象就是鬼魅的身影消失在崖顶。
一剑封喉,速战速决。
(三)
京城,一座大宅院中,传来震天大吼:“董宇瞳——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董老爷子座在大厅的太师椅上,茶杯斗啊斗的,恨不得扔出去!
“哎呀,老爷子,你别那么气嘛。”当事人董宇瞳象滩烂泥一样窝在椅上,凉凉的掏掏耳朵,跷着二郎腿,架在上面的腿还抖啊抖的,吹吹小拇指,另一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恩……”享受的叹息一声,糕点入口便化,甜而不腻,好吃啊。
“你!”董老爷子抖着手指着董宇瞳。
“爹。”大哥董宇寿拍着父亲的背,无奈的看着三弟。唉~董宇瞳是董家小儿子,与两位兄长相差十几岁,可以说是董老爷子的老来子,一家人宠他宠的跟什么似的,十五岁前,他还有兴趣在习武练字上,可十五岁后,到店里帮了几年忙,就变的懒惰,随性了。
这一两年,花街柳巷更是长去之处,整日整日的泡在妓院或者哪个歌姬舞姬家中。以他京城首富的儿子的身份,只要说一声,便有人粘着他,更何况他被喻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倒贴他。随便一项就可以吸引女人,更何况两项兼有,久而久之,他便明白自己的“好处”,整日流连花丛,不知上进,董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董老爷子对他,打,狠不下心,骂,开不了口,真的只有气死自己了!
老大董宇寿和老二董宇行,看着弟弟颀长的身体,俊美的脸庞,只能不断的叹息了。
“爹”董宇寿看着小弟,突然在老爷子耳边小声说:“让他到江南管铺子吧。”
“什么?!管铺子?他不败光就怪了,而且江南美女如云,岂是可以放他去败坏家风?”老爷子头痛的说。
董宇行立刻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不如让他将一盒珠宝送去江南分行,那边分行说正缺几件翡翠。”
“你们疯了是不?”老爷子以为老大他们发烧烧坏了脑子,“那些珠宝岂止几千两黄金?”
两人无奈的翻白眼,就他一个人花的钱可比几件玉器值钱多了,“爹,那家铺子本就是他的产业,让他去管,没什么不行。”
“对,败了他就不会再好意思来大把花钱了,”为了他的未来,必须下狠招啊。
“这……”看着父亲他们嘀嘀咕咕咬耳朵,董宇瞳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哥他们疼我疼到骨子里了,不会害我的。
“宇瞳。”
“在,爹。”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地方窝着。
老爷子无奈的叹口气,为了他的前程,没办法了:“我想把江南一家铺子交给你……”
“什么?爹,您没发烧吧,管铺子?您不怕我败光?”我这样一天过日子多好,没钱找大哥、二哥要,干吗非自己拼死拼活?累死了,才不干!
“……那铺子,日后便是你的,败光了就没了,我叫你大哥、二哥不会再给你什么了。还有,有一盒玉器,你自己带去江南,若丢了,便少几千两金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爹!”可董老爷子已经起身走了。
“大哥,二哥!”董宇瞳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哥二哥。
“爹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这些钱你拿去吧,好好干啊!”大哥拍拍他的肩膀。
“宇瞳,江南铺子好管,你也知道,好自为之吧。”董宇行说。
“大哥、二哥……”别把我踢出去啊……
(四)
几天前右涅少主又大开粮仓,救济水灾地区了,虽说右涅是魔教分支,可是在新教主与少主的带领下,救民于水火中,在人们的心里,右涅已与魔教不同了。
右涅少主——蓝叶,是促成目前局面的重要人物,年轻有为,稳重成熟,能力更是高不可测,自几年前帮助其义父代理教务,右涅的资产已经比江南首富还要多。
“少主,再过几日便是扬州花卉节,您……”
“……”蓝叶抬头看随从一眼,又俯首于案:“我必定会去。”
“是……”还能说什么,他家少主是最烦别人打扰他工作的,小江无奈的想,突然,他又想到一件事:“少主,您前些日子带回来的姑娘,她……她说要离开了。”
“离开?”蓝叶将帐本放下,疑惑的问:“她要去那里?”
“小人不知啊。”
蓝叶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小江看着少主,不解的想,那女人是一个妓女耶!虽说是……唉~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少主出外收租,正好碰到一个女孩被老鸨殴打,便出手帮了女孩一把,女孩便说自己五岁起被买入妓院作童工,十三四岁后就整日把自己弄的很脏很丑,除了打扫卫生,作一些苦力外,没有做过什么,如此过了两三年,这一日被老鸨发现原来她是故意如此的,便要她接客,她抵死不从,以至被打。于是少主便带她回来了。小江想不通的是少主一向离女人很远,且冷淡到有点残酷,为什么带那女孩回来?而且那种话多半是骗人的吧,为什么少主谨慎极了,却相信她?他承认,那女孩确实温柔婉约,又美如天仙,眼睛象天上的星辰,犹如出水芙蓉,干净而清爽,让人看着舒服,这样一个美人儿很难出自风尘中……可是……人心叵测啊!难道少主被她的美色迷住了?切~~~才不可能嘞!“小江。”蓝叶唤出神的小随从。
“啊?!哦,少主,我就来!”
来到女孩住的地方,只见她正坐在莲花池旁,以手托腮,静的让人感到安心。
“菲儿姑娘。”蓝叶叫到。
“啊”菲儿像被什么惊到,一下子站了起来,原来是这的主人,他是个好人,但却总是冷着一张脸,“您好,少主。”
“你要离开这里?”蓝叶单刀直入的问。
“……是的,菲儿在贵府打搅多时确实该离开了。”菲儿微福身子有礼的说道。菲儿的本性就比较温和,不会疯来疯去,又因为先前服侍的一位姐姐,她以前是位千金小姐,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入此行,但改变不了她自身那种优雅高贵,而且她心地又善良,看菲儿年幼,教她很多礼节,还教她琴棋书画,所以菲儿也学会了那位姐姐所会的东西。也是她教会了菲儿伪装自己,不必陷入那种糟糕的处境,想到这儿,她又思念起了那位姐姐,是她让菲儿心中不至于没有一丝温暖。
看着菲儿痛苦的脸,蓝叶心中滑过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么多年,他的心不曾动过,可为什么对着这个差自己四五岁的女孩,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非离开不可吗?”蓝叶淡淡的问。在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的情况下,他不想表现的太过激动。
“是的,少主,菲儿想过了,必须离开这里。”
“菲儿姑娘,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小江想帮少主留下她。
“呵……菲儿做惯粗活了,应该可以活下去。”
“人心叵测啊,万一你再被抓回去……”
“菲儿会小心的。”她不想打扰别人,少主必定是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她不想因为她破坏了少主的名誉。毕竟出自妓院的女子,在世人的眼里是不干净的。
“……”蓝叶无话可说,不想勉强她,“那么再住几日吧。”
“谢少主。”
(五)
长安城中,魔教右涅总坛,少主的院子中,黑衣女子对白衣少年说:“少主,你真的决定去吗?”
少年看着手中的龙玉,点了点头:“我要找到她,这是娘亲的遗愿。”他忘不了娘亲死时,脸上的不甘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