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头顶上的箱板一滑,露出四方的天空,炙热的阳光射落下来。
“噌”带着衣角的风声,易风一扭身从方孔里窜了出去。
“嘣噔”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就在易风的脚下响起来,易风一低头,眼瞅着铁梯子像一个被疾驰的火车撞上的稻草人一样,从方孔下一闪而过,拧成了麻花。
易风一看已经有个蛇头正蓄势待发,想从方孔里窜出来,赶紧按遥控器封闭了逃生孔。
站在箱顶上的易风一抬头,打量眼下的形势,不由得暗叹失策。
原来,粗大的怪物虽然追着易风冲进了集装箱里,可易风还是算错了它的尺寸。
本以为这个梭型的怪物整个身子都钻进集装箱里,却没想到那家伙嘴里伸出来的触须足有半个身子长,结果蛇头已经撞在了内壁上,还有半截怪物身子在集装箱外蠕动。
“坏了,这家伙要跑!”
从脚下集装箱的抖动中,易风立刻有了判断。果然,怪物后半截身子正急速的从集装箱里收缩回来,眼瞅着就要再次缩进地底洞穴里。
易风眼中一丝厉色闪动,狠狠的扭动了一个红色的旋钮。
“哦唔、、、哦唔、、、”
凄厉而突兀的惨叫声,突然在集装箱内外迸发出来,在空旷的山岗上时高时低,此起彼伏。
石墙上看热闹的人们,大多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即便是易风自己,也盯着脚下的集装箱,一阵发呆,集装箱的开口处已经被黑红的血水和乳白色的恶心体液浸泡成一片狼藉。
在集装箱开口处,光芒闪烁的红色激光束,像巨大的手术刀一样,将怪物拦腰斩断,一切两半。
当易风拿到遥控器,站在集装箱开口处的时候,他早已经知道这个隐藏的杀手锏。
结果预料中的惨叫声,竟也出乎了易风的意料之外,先是从集装箱里传出被扭曲的拖出长长的嗡嗡声。
可易风压根儿就没想到,怪物尖锥形状的后屁股上,竟然也会发出惨叫声,而且更加高亢和尖利。
也来不及细想,易风赶紧把打开的集装箱封盖归位,如此被斩断的怪物上半截被彻底封死在了集装箱里。
“砰、、、、、、砰、、、、、”
急剧的撞击和吼叫声,不停的激荡在集装箱里,以至于易风隐约听到了钻进山石中的固定桩,已经有一根似乎被蹦断的声音。
易风赶紧按住遥控上的蓝色按钮,集装箱里立刻传来吱吱的细微漏气声,易风知道,那是集装箱里的气囊正释放出混合毒素。
“看,那是什么?”
石墙上的惊呼声远远传过来,易风的双眼则死死的盯住了怪物被遗留在箱外的后半截身子。
粗壮的、渗着黑红鲜血和乳白体液的后半截怪物身子,似乎正以缓慢的速度向着先前破土而出的地洞蠕动着。
是的,似乎不想被易风察觉一般,那残破的部分确实在慢慢移动着。
“怎么会,怪物屁股上、、、、好像、、、好像又露出一张嘴?”
石墙上,从狄云手中抢过望远镜的谢元,嘴巴里像塞了一个鸡蛋一般,神情复杂。
易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静静的站在封闭的集装箱顶上,盯着怪物屁股上突然出现的那条缝隙,看这个死不了的怪物,究竟耍什么幺蛾子。
“噗通!”
易风感觉脚下的集装箱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脑海中代表怪虫的那团浅红色火焰突然爆裂了。
“呀唔、、、”
原本在地上蠕动的半截怪物,张开满是细碎牙齿的大嘴,露出唯一一条粗大的三角蛇头,凄惨的哀号了一声,一晃身子急速的向地洞窜去。
诡异的半截怪物,这么一个仓促逃窜,结果一个圆滚滚的肉球,从怪虫被截断的切口处,飞溅着粘液,骨碌碌滚出来。
“想跑?带个礼物吧!”
眼瞅着半个残废棒槌,就要跌落进地洞里,易风一抖手,一串物件紧跟在残废怪物后面落进了地洞里。
“嘭!”
手雷发出的巨大爆破声,从地洞里冲天而起。
随之,无数的碎肉、黑血、乳白色的体液,连同碎石、草根、泥土被炸的满天飞扬,激荡起一阵腥臭血雨。
“唉,他从哪里弄来的手雷?谁让他通过的哨卡检查?”石墙上,姓董的连长板着脸训斥手下。
“谁偷我的手雷了?是谁?我刚才向墙外只丢了一枚啊?”
似乎是被手雷的爆炸声提醒了,先前丢手雷探路的高大战士,脑袋左顾右盼一脸无辜和恼怒。
“谢元,没事儿了,快过来看看你的宝贝!”
易风拔高了嗓门喊了一句,之后从集装箱上跃下来,三两步走到了半透明的乳白圆球近前,驻足观瞧。
不多久,谢元、狄云,连同两个司机,率先从营地石墙上冲了下来。
“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易风招呼围拢上来的人。
“肉球,难道是团肠胃?”大货车副驾驶员摸着下巴猜测道。
“不像,大部分是液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驾驶员皱起眉头。
“像不像特大号的青蛙卵?”看看被撞得微微有些变形的集装箱,再看看遍地的血污,说话的狄云对易风更加崇拜。
“是卵,我看是个卵。”
谢元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圆球外壁,从质感上仿佛是煮熟的蛋白,柔软有弹性。
“这么大的卵?”
越聚越多的人,都被一人多高的圆球吓了一跳。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中心的褐色条状物,就是怪物的幼虫。”易风指了指圆球中心的黑影。
“那,局长,为什么这个怪物屁股上突然多了张嘴,身子里还藏这么大一个卵?”
狄云一脸的好奇,谢元的目光也停留在易风那张贴着面具的脸上。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变态是雌雄同体。”易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日!”
周围顿时一阵唏嘘,一片搓牙花子的打冷战声,不用说,八成蛇头触须多的那一端是雄,只有一条蛇头触须的那端是雌。这种变态怪物,自身已然如此强悍,现在可好,连生理问题也自己解决了。
人类真是越来越没有活路了。
当天傍晚时分,在距离军营大约200公里的城市废墟中央,这次猎虫事件引发的余波尚未平息。
无边无际的僵尸群游荡着,偶尔几只行动敏捷的身影,从夕阳的血红阴影里一闪而过。
一座尖塔的宏伟的教堂,耸立在僵尸和怪物拱卫的正中央。
灾难开始时,充满畏惧而又笃信上帝、或将希望寄托在神身上的人们,很多拥进教堂,希望神的力量,能够庇佑他们,甚至期盼神圣的天使,引领他们摆脱这僵尸横行的阿鼻地狱,步入天国。
结果,他们却最终一群一群的沦落成了魔鬼的雇佣军、数量可观的行尸走肉。
教堂的一楼,血迹斑斑,群魔乱舞,但在教堂的二楼,却是整洁肃静,天花板的正中央,琉璃吊灯已经换成了一根根正燃烧的蜡烛。
但既便如此,整个空间,还是让人感觉到莫名的阴森恐怖,更确切的讲,是对黑暗与死亡的惊悚。
原本竖着十字架,满是天使与诸神的正墙上,已经被涂满整个墙面的血红所掩盖,一个满头灰发的高大男子,正面墙而立,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厅堂中央正跪伏在地上的另一个家伙瞻仰。
如果易风在场的话,肯定能认出跪在地上的家伙,正是被他的飞刀插进心脏却顽强逃走的那个神棍。
因为就在那家伙的左胸上,一个拳头大的血瘤就挂在飞刀刺入的伤口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大的背影,语气严寒刺骨,但语音语调却不像那些披风男子那般机械或者沙哑,反而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是属下无能,可属下也绝未料到,那个异类既不是灵体,也不是魂体……因为一时迷惑这才给了那个畜生可乘之机,但他绝不是地龙的对手!想必…想必…….”
披风的秃瓢脑门贴在地面上,声音虽然诡异,倒也字字清楚。
“想必如何?”
上位者语气依然带了冰锋。
“想必那个异类已经被除掉了。”
伏在地上的家伙很容易就感觉出自己处境似乎不妙。
“狂妄。”
高大的背影一声冷喝。
“神教导我们,对待敌人要懂得谦卑。而你却背离神的教导,竟敢私自动用配属你的地龙侍卫去追杀异类,你可知道后果。”
“尊座,是属下一时糊涂,还请尊座法外开恩!”
秃头的家伙,磕头如捣蒜,什么都顾不得了,毕竟一旦至高无上的神被抬出来,那就绝没有好果子吃。
“假若地龙果真得手,你或许还能继续侍候伟大的神,可惜……”
高大的背影,语气中不知道是对地龙的还是对属下的惋惜,或者两者兼有。
“不可能,尊座,不可能,难道连地龙也…….不可能…绝不可能……”
挨了易风一刀的家伙,忍不住抬起了头,脑袋有点懵,说话本来就不溜,显得更加结巴了
“行刑。”
背对他的身影显然不想跟他废话,吐出两个字。
“啊!”
一声嘶哑的惨叫,刚抬起脑袋的秃头男子,仿佛被人从背后用攻城槌狠狠的撞了一下,秃瓢脑袋径直撞在地面上,将二楼的地板竟撞出三道裂缝。
但他的四周,却仍然是一片虚无空旷。
“咔”
一声令人齿寒的骨骼碎裂声,秃瓢顶门的头盖骨带着红白的血浆,掉落在地上。
“吱吱、、、、吱吱、、、、、”
之后,昏暗的教堂二楼,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伴随而来的则是秃瓢隐约可见的脑浆正急速的消失在一片虚无里。
就仿佛有人正用吸管吸食豆腐脑一般,而那个一直背对着的高大身影,正沿着楼梯向三楼拾阶而上。
那一阵阵急促的吮吸声,夹杂在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响中,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堂二楼,说不尽的诡异。<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