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现在不去想她内涵着什么,只想着她有没有看到那个伤口。
“这样偷看,好吗?”
“这不叫偷看吧。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沈卿问,“你的伤,问题大吗?以后,走路会恢复正常吗?”
容恒拿着手杖,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的瘸,因为痛。
“不知道。”他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在意自己以后能不能恢复正常。
沈卿笑着说:“其实,这样也挺帅的。”
容恒抬眸看着她。
“你不觉得吗?很有型。”如果以后真的不能好,那能怎么办?只能接受。
所以,从一开始就接受,以后要是好了,便成了惊喜。
“有型?”容恒问,“难道不是残废吗?”
“你哪里废了?”沈卿摇头,“你以后真的留下了这点缺憾,也没有关系。那是老天爷嫉妒你,所以想要给你制造一点点不完美。你很好,很帅,很有型。那些健全的人,都不见得比你优秀。”
这个男人从小背负着私生子的包袱,不被容家人接受,现在又带着伤,内心不知道要有多强大,才能够满不在乎。
大概真的是因为他自身的条件太优秀,所以人生里才会出现这么多戏剧性的东西。
就像她,前世她太优秀,所以遇上渣男,英年早逝。
他啊,至少比她好。
他还活着,而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所以,她要鼓励他,积极向上的活着。
不管是私生子,还是腿有疾,这都不算什么。
因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一切的缺点,都会被人忘记,那些不完美,反而会成为另一种美。
容恒心里暖暖的。
她是第一个当着他的面说他很好,很帅,很有型。
也是第一个跟他说,老天爷是因为嫉妒他,才让他变得不完美。
他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成为只能活在阴暗世界里的老鼠,被人指指点点的骂着。
一开始那些人叫他野种,后来他们学了个新名词:私生子。
野种这两个字就像是为了好养活取的那些土名字,而私生子,就成了学名。
人长大了,也知道什么话说起来粗俗,什么话说起来要文艺些。
没有人说他半点好。
骂他,骂母亲。
他们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待不下去了。
那些人就像闲得慌,会把一个单身妈妈的过往翻个底朝天。
不然,怎么能供他们茶余饭后的娱乐呢。
长大了,他开始远离那些地方,他也不再阳光下生长。
阴暗的世界里,过是成群结队的老鼠,他们谁都不比谁见得光。
那样的世界里,更不会有人说你很优秀。
现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有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
沈卿一眼就看到他胯骨上那个伤,她也认出来那是什么伤了。
这年头,身上带有枪伤,不是警察就是匪。
他不是警察,也不是匪。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没有问,就当做不认识。
他腿上的那条伤,十厘米,很深。
这两处伤,足够让他坐好一阵子轮椅。
不知道是说他麻烦多,还是该说他命大。
能够活下来,也是不容易。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容恒看了眼时间,“该休息了。”
“我回去了。”沈卿站起来。
“不留下来吗?”
“明天阿瑾早上见不到我,他会慌的。”
容恒眉头微皱,“他这么黏着你,不好。”
“所以,要看你找的心理医生的本事了。”她当然知道,阿瑾这么黏着她不好,可现在能怎么办?
她总不能不管他啊。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
是沈洋。这么晚了,怎么还给她打电话?
“喂,洋洋。”她接听。
“姐,你在哪里?”沈洋并没有听出她的异常,反而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很着急。
“怎么了?”
“我妈从楼上摔下来了。”
沈卿眉头一皱,“摔下来了?”
“嗯。爸爸叫了救护车,我们现在去医院。”
“好,我直接去医院。”
结束了通话,沈卿回头看了眼容恒,他站在那里,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他格外的孤单。
特别是看到了他的伤口之后,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他那样不动声色的望着她,像极了阿瑾。
以前走就走了,可今天,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乔妍丽从楼上摔下来了,去了医院,我得去看看。”沈卿情不自禁的跟他解释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我陪你。”
“不用。”
容恒不说话了。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她。
虽然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她就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落寞和失望。
沈卿:“……”
怎么跟阿瑾样了?
不似阿瑾眼巴巴的望着她,可流露出来的情绪是一样的。
她就像个要把他抛弃的罪人,他正在无声的数着她的罪名。
“你跟我去,不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你能吃得消吗?”她担心他的伤。
刚才看到他上药的时候,那伤口还是红的。
“折腾到什么时候都行。”容恒知道她是松了口答应了,“你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沈卿:“……”
她重重的叹了一声,捡了只小狼狗,又惹了头大猫。
……
去往医院的路上,沈卿一直都在想,乔妍丽好端端的怎么会从楼梯摔下来了。
听沈洋的语气,似乎摔得不轻。
大晚上的,她是眼花还是脚滑?
也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
到了医院,刚停好车,容恒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就接听了,“说。”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容恒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
“发过来。”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