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云歇,白衣女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一身如雪的白衣上不染一丝尘嚣。
诨号“山中叟”的乞丐老头为首的一帮劫镖杀手尽数躺倒在地,毫无气息。
陈震一行镖师则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名面容清秀的女子,仿佛见了鬼一般。尤其是依旧跌坐地上的陈麟,眼见那温婉清丽的金姑娘忽然化身女子修罗眨眼间便是取了场间十数条人命,一时间惊得合不拢嘴巴。
舒瑾然抬眼看了眼一脸笑意的卓宇明,后者立刻抹平上扬的嘴角,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向着陈震拱了拱手说道:“陈总把头,我这位师妹其实是一位六品武夫。一来我师妹向来低调,不愿在人前显露修为。二来你们毕竟是走镖行伍,也怕你们多心,所以一直未曾坦诚相告,还望总把头和各位兄弟切勿见怪。”
那陈震也是个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短暂的惊愕过后,连忙向二人还礼。豪爽笑道:“陈公子这是哪里的话,行走江湖藏拙不显才是高人风范,我等境界低微,不曾看出金姑娘与陈公子原来是高人前辈,那是我等自己眼拙。何况刚才金姑娘先是救我孩儿,后又出手相助击毙敌寇,我镇南镖局上上下下感激不尽,哪里会有半分责怪呢。只要二位前辈不怪罪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言语间多有唐突便好。”
舒瑾然听完陈震话语,不禁秀眉轻皱,卓宇明倒是笑着应对:“总把头不必客气,路见不平,锄强扶弱乃是我辈中人应尽之务。我看此处不太安全,总把头还是尽快上路为好,我和师妹另有他事,便先行一步。这段时间多谢总把头一路照拂,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卓宇明说罢抱了抱拳,递给舒瑾然一个眼色,后者也是起身,不待陈震搭话,两道流光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二人离开后,陈震招呼众人治疗伤员,战死的同伴就地掩埋。
走到失魂落魄的儿子身边,中年男人蹲下身,粗糙有力的大手按在黑衣少年的肩膀上,用力一握。“爹爹年轻时跟你爷爷走镖四方,有一次在一处大江边碰上一位修道仙子。那仙子长得真是好看,爹爹活了二三十年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仙女,比起那金姑娘都要更胜一筹。那仙子凌空飞舞,横渡大江,爹爹只是看了一眼,便被她迷住了。后来爹爹一路追寻,追啊追啊,越追越远,咱们武人双腿奔跑,又怎么跟得上御风蹈虚的山上神仙呢。最终爹爹追出二十里地,却是连和那仙子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那仙子看了爹一眼,就只是瞥了一眼,便飞走了。后来爹和你娘成了亲,再有了你,又二十来年了,爹再也没见过那位仙子。其实爹到现在还能记住那位仙子的相貌,偶尔也还会想起,但是爹知道,那位仙子啊,是在天上的,爹在地上。地上的人远远地看一看天上的仙女就好了,因为你只能看,够不着的。那位金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你看到了,就很好了,以后可以偶尔回忆想起,但不要想着去触摸到。麟儿,爹说的话,你明白吗?”
少年苦涩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少年转过头,看着自家父亲,迷茫空洞的双眼中隐隐有精光闪动,“爹,那如果孩儿有一天也能站在天上,是不是就能够到金姑娘了?”
中年汉子愣神片刻,慈祥的脸庞上先是充满严肃,又渐渐紧绷不住,一抹俏皮的笑意拼命地挣脱而出,紧闭的唇角辛苦颤抖,终究是抵不住由心而发的快活,咧嘴而笑。
汉子重重地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脑上,大笑出声:“臭小子,不愧是老子的种,等你练个六品境界,就飞上天,去把那金姑娘从云彩上拉下来,做我老陈家的媳妇。”
陈震没想到自家儿子会有如此心气,老怀大慰,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总把头笑着笑着,忽然一道青色灵光从远天急速掠来,青光朦胧的灵力光束直接将陈震抽飞三四丈远。这镇南镖局的总把头滚落两圈后,一个咕噜爬起身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刚才明显是有练气士出手偷袭,只是灵力匹练来的太快,陈震毫无防备。不过那攻击看着凌厉,陈震却是半点伤势没有,只是吃了点灰,落个狼狈模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