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都市言情>云起风散,在梧溪>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小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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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小的惩罚”(1 / 2)

 等她走到办公室时,方言志戏精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

坐在办公椅上,也不说话,只是眼眸晶亮地望着她。

可这样,却更让云起心颤。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方老师的目光,只是抿着嘴,说道:

“方老师,——对不起。”

很诚恳的态度,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她更担心后文的结局。

被老师这么一抽,这书…不会回不来了吧?

想到这,她忍不住偷偷抬眼喵方言志,正撞上方言志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惊慌了神,忙又低下头,纤细的手指绕成指扣,指尖不住泛白。

方言志轻笑一声,她的小动作都尽在他眼下呢。

如小动物般遇到陌生物,偷偷探视,一被发现又迅速而缱绻地逃离。

如今云起,就好似那只好奇的小动物。

正当方言志准备开口说话,匆忙从教室赶来的语文老师田老师来了。

她急忙打断他的话,“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喜欢那本书了。并且,那本书也不是什么杂书,是一本名著呢。孩子有这看书的心,我们应该鼓励,可不能就这样掐死摇篮里。不然,我,可得跟你急啊!”

半劝谏半威胁的语气,让方言志不禁有些好笑。

他本来就没打算要怎样,只是打算跟云起说说这事,主要也是说,看书是好事,但要注意场合,支持阅读,可要学会合理阅读。

他都还没开口,这话就被田老师说了一通,这可让他怎么接?

方言志:“……”。

“说得好像我要把云起吃了一样!”,方言志调侃道,又半是有些埋怨的模样,“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说呢?

田老师撇撇嘴,没说话。

“好好好好,那交给田老师您来处理好吗?是您的早自习上发现,您来处理或许更好。”方言志耸耸肩,几跨步便走出办公室,他还急着吃早餐。

再说,“甩手掌柜”,他也挺乐意的。

云起:“……”。

被田老师和方老师这么一弄,云起忐忑的心跳,终于渐近恢复正常。

她抬眸看向田老师,眼里的内疚深了几分,还多了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此刻,她只是望着田老师,干巴巴地望着。

好似等待投喂的小狗狗,莫名惹人怜爱。

本就比较欢喜她的田老师,对她观感愈发深切。

“田老师……”云起望着田老师,犹犹豫豫叫出了声。

“我不该、早自习偷看课外书。”

“我、我对不起。”

“辜负了您的期望。”

云起也不知怎的,遇上田老师那关爱无比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先自我检讨起来。

刚刚对着方老师未曾说出的话,此刻全然吐出。

田老师嘴角的笑意愈发加深,她走上前,十分怜爱地摸了摸云起的头,“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能主动承认错误,老师很开心。”

“不过,看课外书啊,尤其是这种名著,是容易被吸引住,可还是要注意场合。”

“你能跟老师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本书,就连是早自习,都忍不住继续偷看呢?”

田老师拉着云起到一旁坐下,亲切地同她问道。

手里摊开云起熟悉的那本书,一副愿意促膝长谈,听她畅言的模样。

许是老师太过亲切,许是想要证明为何自己这么着急观看后文,云起在田老师的鼓舞下,把她对维特这一书的小小想法,齐齐道出。

一个想法独特,一个听得有味。

这七八分钟的交谈,两人是欢快而享受的。

说到最后,田老师已经明白了云起的想法。

——谁还没有一本特别想看的书呢?

——从前的自己也有过呢!

聊到最后,田老师已然静声失笑。

一个这么有想法的孩子,真不应该被其他戒律所埋没,可还是要跟她说道说道。

不过,更重要的是,要鼓励她。

这样一颗金子般,在渐近发光的心,也要小心呵护呢!

“噢,原来是这样啊!”谈话的最后,田老师有了这么一句感慨。

“不过,在早自习的时候偷偷看课外书,还是不对的呢。所以,老师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好不好?”

“罚你在早自习之前,把剩下的《补录》和《编者致读者》迅速看完,并在这几天之内,写出一篇观后感给老师。”

“这个惩罚可以吗?”,田老师笑着问道。

田老师怎么可以这么好?

居然是这样的“惩罚”?

老师也太好了!

云起高兴地忙不迭点点头,深怕下一秒老师自己就会后悔。

逗得田老师几声欢笑。

田老师把书还给云起,嘱咐她在办公室里继续观看,自个儿先回到教室继续欣赏其他孩子的背诵。

独留云起一个人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云起心里一阵暖意。

她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翻开书,愈发用心地观看起来。

近处六班背课文的声音,浅浅淡淡,稀稀落落地掉进云起的耳廓。

云起却仿佛听不见,唯有那唦唦的翻书声,陪伴着她,一同进入维特的世界。

《补录》:

四月十九日

谢谢你的两封来信。我没有回信,是因为我把写好的信压在那里,等待宫廷批准我的辞呈。我怕我的母亲去见部长,打乱我的计划。现在好了,辞呈得到了批准。我不想告诉你们,他们多么不愿意批准我的辞呈,部长又给我写了什么样的信,因为说出来,你们就又要埋怨我了。临别时,王储赠给我二十五枚杜卡登28,我感动得流泪了。上次我曾写信向母亲要钱,现在不需要了。

五月五日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的出生地离途经之路只有六里,我想再看看那个地方,我想重温往日那些如梦度过的幸福时光。我要从母亲当初带我乘车驶出的那个大门走进去;父亲去世以后,她就离开这个亲切可爱的地方,把自己封闭在她出生的那个城市里了。再见,威廉,你会听到我旅行的消息的。

五月九日

怀着朝圣者的虔诚,我完成了故乡的巡礼,一些意想不到的感情攫住了我的心。在出城去s地还有一刻钟路程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树。我让车停在树旁,下了车,让邮车继续往前走;我要徒步前往,以便随心所欲地回忆,让每一件往事重新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站在菩提树下,从前,小时候,这棵树就是我散步的目的地和界限呀。变化多大呀!当时,我生活在幸福中,没有生活阅历,一心渴望走进陌生的世界里去,想让我的心得到更多的养料和享受,让我那奋发向上、憧憬未来的胸怀得到充实和满足。现在我从广阔的世界回来了,噢,我的朋友,我带回了多少被击碎的希望,带回了多少化为泡影的梦想啊!——我望着那座横卧在我面前的高山,它曾千百次地成为我的愿望目标。我能一连好几个小时坐在这里渴望越过这座大山,让我整个心灵神游在那些如此亲切朦胧地显现在我眼前的森林和山谷中。每当到了时间必须回去时,我是多么恋恋不舍,不想离开这个可爱的地方啊!——离城越来越近了,我向所有熟悉的旧日房屋致意,而新建的房屋,以及一切改变,则叫我反感。进了城市,我立刻完全回复到了童年时代的我。亲爱的朋友,我不想一一细说了。尽管一切都使我异常兴奋,但细说起来却难免单调乏味。我决定,在市场上紧靠我们老宅的地方投宿。在往那儿走的时候,我发现,我们在一位可敬的老太太管束下度过童年的那间教室,现在已经变成一家杂货店。我回想起了我们在这间简陋的教室内所忍受的不安,悲伤,迷惘和恐惧。往前走,每一步都深有感触。一个圣地的朝圣者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引起虔敬回忆的地点,他的心灵也很难产生这么丰富的神圣激情。我沿着河流向下走,来到一个庄院。这也是我从前常走的路,我们这些小孩子常在那些地方用扁平石片打水漂。我的回忆鲜明生动:当年我常常站在那里,目送远去的河流。我脑海里的奇妙的想象追随着河水,想象着流水经过的地方多么离奇古怪。很快,我的想象力就用尽了,但我还在想下去,想下去,直想到眼前展现看不见的远方。我亲爱的朋友,那些令人尊敬的先人,也都是见识不广,却生活得非常愉快!他们的感情,他们的诗歌,是这样的单纯!奥德修斯谈深不可测的大海,谈无限广阔的大地时,那言语是这样的真实,动情,亲切,是这样神秘!人,在大地上享受生活,只需要很少一点儿土地,在地下安息则需要的更少。

现在,我就在侯爵的猎庄里。同这位侯爵相处,可以说相当愉快,因为他又真诚又纯朴。他周围有一些怪人,我简直理解不了他们。他们并非寡廉鲜耻的坏人,但看上去又不像正人君子。有时,我觉得他们是正派的人,但我又不能信任他们。使我觉得遗憾的还有:侯爵议论什么事,往往都是听来的和从什么书上读到的,而且所持观点都是别人灌输给他的,从来没有自己的见解。

他很重视我的智力和才干,但不重视我的心。要知道,我的心才是我唯一的骄傲。只有我的心才是一切力量、一切幸福和一切痛苦的源泉。啊,凡是我知道的,人人都能知道——只有我的心,为我独有。

五月二十五日

我有一个打算,在它变成现实之前,我本不想告诉你们。现在,事情已经成不了啦,所以说说也无妨。我本想从军,这个意愿早就活跃在我的心头了。我追随侯爵来到此地,主要就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是某驻地的将军。在一次散步的时候,我向他透露了我的打算,他把我劝止了。他说,只要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真心实意地想从军,才可以不必听他的忠告。

六月十一日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了。要我在这里做什么呢?现在我真感到度日如年啊。侯爵待我极好,简直不能再好了,但我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我和他根本没有一点儿共同的地方。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但他的智力平平。同他交谈,还不如读一本好书。再过一周,我就又要去四处浪游了。我在这里所做的最有成绩的事就是绘画。侯爵很有艺术感,要是他不受不当的科学概念和习用术语的束缚,他的艺术感还会更强。有时,我热情地展开我的想象,同他畅谈自然和艺术,他会突然不适当地冒出一句陈词滥调,还自以为说得不错,实在叫人生气。

六月十六日

是的,我只是这尘世上的一个流浪者,一个进香的过客!你们难道就不是吗?

六月十八日

我想到哪里去?现在可以私下透露给你了。我还得在这里待十几天。然后,我准备去参观某地的矿山。说实话,我的真实想法并非如此;我只是又想离绿蒂近一点儿。对我这颗心我真感到可笑,不过,我还是按照它的意志去做了。

七月二十九日

不,那样才好!那样才万事美好!……那便是我能成为她的丈夫!噢,上帝呀,你创造了我,假如你能赐给我这样的福分,我会一生向你祈祷。我不想争辩,宽恕我为此流泪,宽恕我徒劳无益的愿望!……那便是她能成为我的妻子!假如我能把这个天底下最可爱的人搂在怀里,那该多好啊!——威廉,当阿尔贝特搂着她那纤细的腰时,我全身都感到震颤。

我可以这么说吗?威廉,为什么不可以呢?她跟我在一起,会比跟他在一起更幸福!哦,他不能满足她所有的心愿。他缺乏某种感情,他缺乏……随你怎么想吧。每当读一本心爱的书,就某些段落我和绿蒂在心里产生共鸣时,还有上百次我们谈论对某人行为的共同感受时,他都没有一点儿心灵相通的表现。亲爱的威廉!尽管他对她倾情相爱,但做不到心灵相通,也就谈不上是倾心的爱!

一个讨厌的人打断了我。我的泪干了。我的心乱了。再见吧,亲爱的朋友!

八月四日

这样愁肠百转的,不止我一个。谁的希望不曾落空,谁的期盼不曾无望?我去看望菩提树下那家的善良女人。她最大的男孩一边朝我跑,一边快活地叫喊。他母亲闻声走了过来。不过她看上去非常沮丧。

见了我,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心的先生,唉,我的汉斯死了!”

汉斯是她的小儿子。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男人从瑞士什么也没有带回来。要不是遇到了好人,他非讨饭不可。在路上他得了热病。”

我对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只给了那个小家伙一点儿钱。她请我接受几个苹果,我收下了。随后,我就离开了这个令我悲伤的地方。

八月二十一日

眨眼之间,我的心情又变了一副样子。有时,生活的欢乐之光又会闪现,啊,可惜只有那么一瞬间!当我沉湎在梦幻中时,我会忍不住这样想:假如阿尔贝特死了,会怎么样呢?你会拒绝那种想法吗?她随后就会跟我幸福地生活!我追随着这个幻觉,直到被领到深渊边上,我才胆战心惊地退缩回来。

我走出城门,踏上我第一次乘车去接绿蒂参加舞会的那条路,一眼就看到景物全都改观了。一切,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昨日的世界没留半点儿踪迹。我当时的感情也不存丝毫生机。我好像一个幽灵回到自己那座已被破坏、被烧光的城堡!这座城堡是侯爵当年权势显赫时建造的,装饰得金碧辉煌,侯爵临终时曾满怀幸福地把它留给了他的爱子,现在却成了一片废墟。

九月三日

我有时真不明白:我这么专一,这么真挚,这么满腔激情地爱她,除她以外,我什么也不了解,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另外一个男人怎么能像我这么爱她!

九月四日

大自然转向秋天,我的内心和我的周围也是秋色正浓。好比一棵树,我的叶子黄了,邻树的叶子也落了。刚到这里时我不是在信里谈到过一个青年农民吗?现在我又在瓦尔海姆打听他;听人说,他已被解雇,被赶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后来的情况。昨天,我到别的村庄去,路上偶然碰到了他。我跟他说话,他向我讲了他的故事,我大为感动。只要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你就不难明白我为什么感动了。然而,我干吗要把这一切讲给你听呢?我为什么不把这件使我忧虑叫我伤心的事藏在心里?为什么我总给你创造机会,让你怜惜我、责骂我?也许我命该如此吧!

他回答我的问话时,表现出一种默默的哀伤,我好像看到他多少有些害羞。但他很快就十分坦白地向我诉说他的不幸。我的朋友,我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向你复述,让你来判断!他承认,他甚至用一种重温欢乐和幸福的口气承认,他对女主人的恋情一天比一天强烈,最后连该干什么、说什么、想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的咽喉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弄得他不能吃也不能喝;他连觉都睡不着了。他像中了邪似的,精神恍惚。直到有一天,当他摸清楚女主人待在楼上的小房间里时,他随后也去了,确切地说,他紧紧地尾随过去了。她对他的请求听也不想听,他差一点儿没对她使用蛮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说:上帝可以做证,他对她的愿望始终是真诚的,他只想跟她结婚,同她白头偕老,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说了一阵子,他的话顿住了,就像一个人本来还要说点儿什么,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他羞怯地向我坦白,说她容许他做一些什么样的亲热表示,让他怎么样亲近她。叙说时他中断了两三次,一再激昂地辩白,他说这些话不是要败坏她的名誉,他说他像以前一样爱她,尊重她。这些话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他对我说,只为让我相信他绝不是一个离经叛道的蠢人——我亲爱的朋友,写到这里,我又要重弹我将永远弹下去的老调了:我恨不得让这个人活现在你面前,就像他曾站在我面前、现在仍然浮现在我脑海里一样!要是我能原原本本地把一切讲给你听,让你感受到,我是怎样同情他的命运,该多好啊!不过,我说了这么多,也就足够了!你了解我的命运,也了解我这个人,因此你非常明白,我为什么关心一切不幸的人,为什么特别关心这个不幸的农民。

把这封信重看一遍以后,我发现忘了讲这个故事的结局。不过结局是不难想象的。她开始防备他,她的弟弟又来插手干预。她弟弟对他早就怀恨在心,早就想让他离开这个家了。弟弟害怕姐姐结婚将使他的孩子失去遗产继承权,因为姐姐没有子女,现在继承她的遗产是孩子们的美好希望。于是,她的弟弟立刻就把他从姐姐的家里赶出去了,而且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弄得即使姐姐愿意,也不会再收容他了。现在,她另外雇了一个长工。为了这个新来的长工,她又跟弟弟闹翻了。大家都斩钉截铁地说,她会跟他结婚,但她的弟弟坚决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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