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戏台上,戏子张郎便已不再是张郎,而是牡丹亭里的杜丽娘。
非但戏台下沉醉于戏中的看客们这么认为,就连张郎他自个儿亦深信不疑。
若要看客们醉于戏中,他这唱戏的角儿自个儿得先醉于戏中。
此刻,戏楼中所有的人皆沉浸在牡丹亭的戏中,浑然不知戏楼外之事,外头那些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似与他们全然无关了。
若是有喜好纸上忧国的人骚客看到此情此景,恐怕定要琢磨好字,好好赋一首诗来讽一讽戏楼里的那位“杜丽娘”。
讽他如何无情,不思家国,讥他空负苍生八尺躯,不配为铮铮铁骨的男儿,笑他生为男子汉大丈夫,却要去效仿女子,骂他生于神州,长于华夏,一身色艺却沦为敌国玩物,阴阳人,腌臜!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戏楼外有蛮子忽然急匆匆闯了进来,瞧他脸都黑了,毛发蜷曲,很是狼狈,似是刚从一场大火之中逃出。
他的声音很响,几乎要盖过戏曲的声音,然而,满堂根本无人睬他,大家都沉浸于那一出牡丹亭中,不知身外之事。
“殿下,外头着火了!”那蛮子见撒旦殿下不睬他,顿时慌了,歇斯底里地喊道。
“呛啷!”
刀光一闪,这位蛮子已身首异处。
“谁敢打扰我看戏,就会是这种下场。”撒旦淡淡道,旋即继续端坐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