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掩埋在岁月里的旧事大抵便是如此,谁能想到出尘如我师父一般的人物,竟也会有这样的过去?
?众人听的都是面色戚戚然。
?“现在你该知道我老舅为何对你独独对你青眼有加,打认识没多久,便处处对你优容,处处护着你了么?”
?张歆雅看着我,轻叹道:“你便是我老舅年轻时的一个缩影呀,我老舅私底下曾和我说,你命大福薄,人言傻人有傻福,你天资鲁钝却连那点傻人之福都没有,内心里时时重压,活的并不从容,生在玄门之内,却活在世俗之中,于玄门于世俗你都是个异类,再加上你父亲也是个痴人,枯守着衰败了千年的门庭,本是个腹有锦绣之人,却生生把自己活成个笑话,你看在眼中,又怎么能活的舒坦呢?
?这人间如炼狱,只要不是那没心没肺、天生刻薄寡恩的人,苦难磋磨落在自个儿身上无妨,却最是见不得落在所爱之人身上,眼睁睁的看着的滋味儿最是难过,好似利刃穿心,血流不止。
?你自小到大看着你父亲受尽冷眼窝囊,这世间容不下你父亲,你又焉能活成个乐天派呢?你不说,不代表你心中无悲、无怒。
?有道是,一念生三千,谓大千世界,佛与魔是同源同生,却是相走极端,大千世界同载佛性与魔性,同存人心,造就人性。
?你这诸般命运安排下,实是早已魔根深重,戾气丛生。
?这和我老舅年轻时多么相似,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每每看到你,他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看到了师祖,于是他把你带在身边,每日里言传身教,唯恐你行将踏错,说到底这又何尝不是在弥补他年轻时候的过错?”
?望着我师父如金纸儿似的虚弱面孔,不知不觉间,我已是潸然泪下,对着我师父深深一拜,额头接地,心里却暗自对自己说:“师父啊,您快醒来吧,我不会犯您犯下的错,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纵是悖逆了自己的心意也无所谓,只求您快快醒来,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徒儿实在是怕了孤零零一个人的滋味儿了……”
?鹞子哥见我下拜,久久不肯起来,叹息一声,在我肩上拍了一下,道:“惊蛰,不要想太多了,师祖不也说过嘛,我叔也是个有天命的人,必能光大我清微道香火,说不得还能救下无数生灵,积大功德,想来这回一定是能化险为夷的。
?眼下他自陷心魔一时醒不来,你是关门弟子,入了这龙潭虎穴,危机四伏,我们向来也是为你马首是瞻,哥几个的性命都绑在你身上,你可得振作一点!”
?是了,这地方如今步步杀机,一个不慎,万劫不复。
?从地上爬起来时,我已调整好了心态,想了想,便对鹞子哥他们说道:“小稚说了二十四小时内应该会出结果,那咱们就在这里守二十四小时,除了无双的干粮已经消耗完了,咱们几个的还剩了不少,能坚持不久,就在这里守着。
?不过,刚刚和那些人蜍纠缠了一遭,现下咱们的情况也不大好了,不能全都这么枯坐着呢,轮流休息守着!”
?虽然很想守着我师父,但现下我和老白两人的状态最差,必定是最先休息的,我没有勉强自己,糟糕的情况下,足够的理智是活下去的唯一依仗,默念着好多遍净心神咒,只等心灵回归空寂之后,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大约睡了不到八个小时的样子,醒来后不出意外浑身肌肉酸疼,这是体力透支的不可避免的结果,不过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鹞子哥和无双他们一直守在洞口,陈水生和刑鬼隶则在看着我师父和小稚,到了时间,我和老白、张歆雅就去接替了他们,让张歆雅继续守着我师父,我则和老白去了洞口位置。
?老白这厮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打睡醒后就一直不停的抓挠自己的身体,嘴巴里“嘶嘶”有声,尤其是脊背上,抓挠一番后,立刻舒坦的哼哼几声,过不了一会儿又开始抓挠了。
?我满心惦记着我师父的安慰,放哨的时候也是心神不宁的,被他搞得更是没法集中精神,就烦躁的骂了一句:“你丫到底还行不行了?!这是长虱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