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其实什么也没做,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叶临宸上前一步与谢瑶光并肩而立眸色深邃看向远方叹道:“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见过很多人的死亡。有的人刚刚才和你一起喝过酒说过话,转眼就成了一具尸体。还有些人燕尔新婚没多久就匆匆奔赴战场再也没有回去过……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不习惯后来见多了倒也释然了,有人死了那就收敛遗骨好好安葬了他再去安抚他的家人。”
话落耳际,谢瑶光眸光略黯却未言。这些年她与叶临宸,一个在沙场上为国喋血一个在四处布局谋划,她为平冤放弃一切平静生活自愿入局而叶临宸因为无法接受恩师长兄的死亡,在对朝廷对皇帝失望透顶以后甘愿自我放逐,自请驻于幽燕之地。她在繁华间含笑观朝廷腐化黑暗,他于北地处冷眼看朝中权势变化。
自请贬诎幽燕十二年,亦是远遁朝局十二年。于皇权生厌亦不甘愿与人虚与委蛇,所为种种一为国忠二为守恩师兄长遗志三为再见故人一面。
“就连我也想过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就这样战死沙场,如此倒也还能去泉下与故人相见。可我每次都好好活下来了。”叶临宸似是想起来什么来,面上露了自嘲笑意沉声道:“我记得有一次对面一箭贯穿了我的盔甲,拔箭的时候军医说我命真大那箭离我心脉只差两寸。彼时我才觉得活着真好……”
“殿下这些年过得一定很不好吧……”
这声呓语叶临宸自然没有听见。叶临宸在雁门的这些年其实谢瑶光偷偷去瞧过他,隔着人群远远望他一眼随即离去。时隔多年容貌已换,相见也当做不识。唯独他口中所述拔箭那事谢瑶光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安插在雁门的探子得知了消息立即传书于她。
而她因为身体不好,出不得远门更去不得雁门那样的地方遂求了韦老亲自替她去一趟雁门并且要求韦老把叶临宸每日情况传信于她……有韦老施救多少还是将人救了回来。知叶临宸无碍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谢瑶光不禁想起自己初次遇袭的时候,叶临宸出手救她替她挡了一刀而自己不过男女之防巧言替他上药,看到他背后大大小小交错剑痕刀伤的一幕。虽然都已经结痂但她仍旧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凶险无比。
“是以当我看到那些百姓的惨状的时候,就想起来我那些死去的弟兄们。说不定这里面也有他们的家人呢?在听到瑶光你说这是因为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才导致的人间地狱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而这些人本该好好活着的,他们不该如此的。”叶临宸负手而立,语调颇为怅惘和悲愤。
是啊,他们本该好好活着的。
瞥见谢瑶光忽然垂眸至她眼角闪过一丝晶莹,叶临宸不由一愣温声道:“瑶光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哭了起来。”
“啊……我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才会如此,让殿下见笑。”谢瑶光抬手拭了眼角泪痕,扬眸柔声笑道:“殿下仁厚,实乃百姓之福。所以瑶光才要替他们谢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