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后来有人上书检举郭嘉行为不端、毛病一堆时,曹老板一边表扬检举的官员,一边却对郭嘉不闻不问,甚至还对他这种放荡不羁的生活态度颇为赞赏。
因此吴良有理由认为。
郭嘉这次绝不只是为了讨酒,绝对还有其他的事情。
只不过返回吴府的路上,郭嘉几乎没有与吴良说过任何多余的话。
吴良亦是很沉得住气,并不主动去问,最多与郭嘉说上几句没有营养的场面话,必须要郭嘉主动将心中的想法袒露出来。
如此一同回到府上。
吴良先叫人将郭嘉请去了客堂,自己则以安排酒菜的借口暂时离开,私下对典韦说道:“典韦,你去准备两种酒,一种只需普通的粟米酒就行,教人送进客堂的时候放到我这一边,另一种则用咱们出征时携带的那种用来消毒的烧酒,教人送到郭嘉那边,千万别搞错了……对了,只送碗进来,不要酒杯。”
“?”
典韦闻言疑惑的看了吴良一眼。
他早听吴良说过,瓬人军出正式携带的烧酒乃是蒸馏了很多遍才得出来的酒中精华,简称“酒精”,这玩意儿浓度很高,比当初曹禀一碗就倒的烧酒还要厉害不少,虽然也不是不能喝,但却一定要慢点喝,尽量少喝一些,否则很容易不省人事。
所以,公子这是又打算干坏事了么?
不过典韦还是很快应了下来:“诺,我这就去办。”
“还有,先上酒,菜与肉食慢点,不急。”
吴良又叫住他补充道。
“诺。”
典韦又应,这才转身离去。
“呵呵。”
望着典韦的背影,吴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其实他也没打算干多坏的事,更不是想看郭嘉出糗,只是希望郭嘉快速进入状态,哪怕再清醒再理智的人,一旦受到酒精的刺激,都一定会更容易“敞开心扉”,原本绝不应该说出口的话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至于“泰誓”。
吴良虽然也不是没有想过用在郭嘉身上,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既然不希望曹老板知道“泰誓”的事情,那么自然也不应该对曹老板身边的人下手,否则很容易便会引起曹老板的注意。
曹老板本人就更不用说了,他这样的老狐狸断然不会轻易着道,吴良若是有对他下手的心思,八成会落得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实在太过冒险。
……
郭嘉才在客堂内坐定不久,吴良便已经后脚赶到。
随他一同到来的便是两坛子酒。
“郭祭酒久等了,我已命人去准备菜肴了,不过事出突然,菜肴上来还需一会功夫,酒倒是现成的,不如你我二人先一边饮酒一边等菜?”
吴良在主位上坐好,指使着进来送酒的人将酒放到了指定的地方,笑呵呵的对郭嘉说道。
空腹饮酒。
还用碗。
喝的还是吴良估计肯定在80度往上的蒸馏酒。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吴太史客气了,我来府上本就是为了讨酒,那菜食上与不上有什么打紧。”
郭嘉倒并未对吴良命人送上来的酒碗提出什么异议,而是率先伸着脖子凑向了案几旁边那个已经开了封的酒坛,闭上眼睛用力嗅了一下。
“嘶——吴太史的酒味道果然与众不同,仅是闻上一闻我便有些醉了!”
郭嘉一边发表着自己的感触,一边看向身旁拿着一个酒提子正要为他沽酒的瓬人军兵士,笑着说道,“不劳你了,我自己来。”
“这……”
吴良家中没有家仆,那瓬人军兵士也是平时护院,需要的时候临时拉来帮忙的,见郭嘉伸手来取酒提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给,只得看向了吴良。
“既然郭祭酒要自己来,你们便去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吴良点了点头,命自己身边的瓬人军兵士也留下酒提子一同出去,只留他与郭嘉二人在客堂之内,如此若郭嘉果真有什么话要私下说与他听,亦可避人耳目。
“诺。”
“吱嘎——!”
当客堂的门关上的时候。
郭嘉已经将自己的酒碗盛满,小心捧着酒碗,这个家伙也不急着喝下去,而是低着头细细的观察碗中的烧酒,一边看还一边继续评论:“吴太史的酒晶莹剔透宛若清泉,味道却又如此浓烈,在我眼中,这已经不只是酒了,而是精雕细琢的艺术,想不到吴太史的酿酒工艺竟达到了如此地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郭祭酒谬赞了。”
吴良也给自己沽了些纯度很低的粟米酒,笑着说道,“这酒也是分人的,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吃起来直呼过瘾,但有人吃起来却只会觉得它过于辛辣难以下咽,郭祭酒可以先尝一尝,若是实在喝不惯,我便教人撤了,为郭祭酒换些寻常的粟米酒来。”
“不必!曹安民喝得,我便也喝得。”
郭嘉却如同摇晃葡萄酒杯一般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酒碗,煞有介事的对吴良说道,“这酒啊寻常人都不会品,品酒便必须一大口灌入肚中,待那酒中的香气慢慢自咽喉荡回口鼻之中,才能充分体会其中的美好,似寻常人那般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口鼻早已被酒水中的其他味道占据,酒中的香气自咽喉荡回来时便难以察觉了,那才是暴殄天物。”
“???”
这说法听的吴良满头问号。
这番话乍一听似乎有些道理,就像刚喝完了可乐再去吃一个苹果一样,此时嘴里的味觉器官早已被可乐中的糖分占据,苹果便只能吃出一个酸味了。
但细细一想又是歪理。
似郭嘉这般说法,吴良真心不确定自咽喉中荡回的是所谓的酒香,还是夹杂着食物残渣与胃酸气味的令人作呕的酒嗝。
所以……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咕噜——咕噜——咕噜——”
伴随着连续三个喉咙涌动的声音,郭嘉手中的酒碗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