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陈王谟拱拱手:“伯爷,还请把另外三位把总叫来,下官有话想问问他们。”
白师爷却抢上一步,“已经逼死了施把总,难道还要逼死何、吕、张三位才算完?”
众旗牌、校尉都是漕军,见施把总和四名亲兵死得惨烈,都有兔死狐悲之心,闻言虽畏惧军法,也免不了小声出言讥刺,说秦林办案全无公心,一味恐吓逼供。
陈王谟狐疑不决。
白师爷又道:“东翁明鉴,麾下这些漕军弟兄都是朝廷经制军队,对皇上尽忠职守的,岂能干出这等悖逆之事?倒是那漕帮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说不定早被白莲教布下了暗桩。以学生愚见,东翁要追回漕银,还得着落在漕帮头上。”
这句话算说到陈王谟心坎子了,对于他这位漕运总兵官,当务之急并不是惩罚罪犯,而是找回被窃的五十万两漕银。
没抓到罪犯不算什么,从大明朝立国开始白莲教就在闹腾,几时曾被官府抓完过?但漕银要是找不到,京师国库空虚、九边将士军饷匮乏,朝廷必然震怒,他这位漕运总兵官铁定倒霉,丢官不说,搞不好还要夺爵、下狱呢!
就算真是施把总偷的银子,现在他已经死了,银子追不回来也是枉然;只有硬栽到漕帮那边,勒逼着赔补银子,才能弥补这么巨大的一笔亏空。
陈王谟连声称是,一面继续拷打漕工,一面令人去叫漕帮总甲田七爷,对秦林就有点不爱理睬了。
秦林以目示意,一直闷声不出气的黄公公终于开口了:“中官是钦差副使,总可以提审涉案武官吧?陈伯爷,您连中官也信不过?”
黄公公品级虽低,宫里头传言最近他和司礼监秉笔、内官监太监张诚走得很近,陈王谟这等勋贵都有小耳朵传消息,所以犹豫一阵子,终究还是答应了。
何、吕、张三位把总已晓得施把总“被逼自尽”的事情,所以进来就乱磕头,没口子的叫冤枉。
“本官只问两件事,据实以告,你们便无罪,”秦林先说好了,等三人情绪稍稍平复,才问道:“第一,镇江府库银装船,是哪位守在密舱?第二,从镇江府出航到施把总接手之前,谁检查过银箱,又是个什么情形?”
三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何把总拱拱手:“回将军的话,咱们轮流值守,到镇江府装库银的时候,正是这位施把总守在密舱里头。此后吕、张两位和下官都接手过,到三湾里头又轮到施把总才出事,我们每次交接都数了箱子数目,再任选一只箱子,看看里面的库银,这才重新封上。”
听到这里,胖子一下就叫起来:“镇江那边有鬼——耶,不对,镇江出发之后三位把总又都验过银子的,,到底怎么回事?”
秦林皱着眉头,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验看的?”
何把总笑笑:“许多大银,一眼便知,打开箱盖略瞧瞧罢了,难道还要一锭一锭去咬?”
这时候牙咬是鉴定银子真伪的简单办法,他这么说当然是开玩笑,一万锭银子,要咬到什么时候?
众漕军校尉都笑起来,觉得秦林实在无知。
谁知秦林忽的一下站起来,“陆胖子,韩飞廉,牛大力,咱们快走!镇江那边,如果所料不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