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知道疯病之人不能刺jī他,便xiǎo声叫道:“徐先生,徐先生?”
徐文长忽然像颗炮弹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跳着脚唾沫狂喷的luàn骂:“哈哈,老子早晓得是这么回事,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为政者无sī德、为政者无sī德呀!胡宗宪算什么,汪直算什么,那沿海的十万军民又算什么?徐文长,你看不透,你活该,狗**王八蛋!”
老疯子一边跳脚luàn骂,一边噼里啪啦的打自己耳光,把头发luàn扯,脸sè通红、双目血赤,神情如癫如狂。
“不好、老疯子又发疯了!”小说*就}}来W~ω]w。oO陆胖子和牛大力赶紧把他抱住,可徐文长疯了之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牛大力天生神力,都有些捉他不住。
秦林赶紧让韩飞廉去叫李时珍。
不一会儿,老神医急匆匆的赶来了,叫牛大力摁住病人不要luàn动,李时珍出手如电,几根银针从百会xùe、太阳xùe等处扎入,手指捏着针尾慢慢捻动。
大明神医的手段果然了得,徐文长的癫狂慢慢平复,不叫不闹,脸上的cháo红逐渐褪去,眼神也从狂luàn变得明亮。
秦林见状大喜,原来李时珍连疯病也能对付。
孰料李时珍摇摇头,叹息道:“徐先生心疾顽固,老夫只能暂时压制,心病还要心yào医,老夫能治身病却不能治心病啊。暂时就这样吧,让他休息一会儿。”
收了银针,李时珍摇着头离去,或许是触景生情吧:自己毕生蹉跎,到了晚年《本草纲目》终于出版,不负此生;徐文长是江南大名鼎鼎的才子,到老了却落得如此下场……
徐文长喘着粗气休息了一阵,站起来朝秦林拱手:“将军实不必如此,暂且答应张居正,再慢慢图谋王本固——咦,老头子xiǎo看了张相的权谋,协掌南镇抚司,嘿嘿,根本就不给咱们机会呀!”
锦衣卫内部北镇抚司主外、南镇抚司主内,南镇抚司是宪兵中的宪兵、特务中的特务,权力绝对不能说xiǎo,可它的职权只限于锦衣卫内部,秦林出任此职之后无法利用职权来对付王本固。
张居正一代名相,思虑周详,绝不可能轻易给秦林留下机会。
“直接公布王老贼的罪行?”徐文长说着自己就摇头,秦林已将那些书信罪证jiāo由张紫萱带给了张居正,现在他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了。
“要不……”徐文长无奈的道:“咱们慢慢想办法,总有机会对付老贼。”
“我怕,我等不及呀,”秦林嘿嘿一阵冷笑。
众人心头一凛。
秦林眼中厉芒如刀锋般闪过:“我怕王老贼死得太早!”——
南京都察院左督御史王本固的府邸,前段时间沉寂了好些日子,被区区从五品的锦衣卫副千户打上mén来,二品左都御史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连个屁都不敢放,眼睁睁看着那嚣张跋扈的秦林扬长离开,这脸还丢得不够大?
非但原本依附王本固的mén生故吏不大上mén了,连王家的奴仆下人都自觉矮人一头,最亲近的那些个丫环仆人传出老爷万分沮丧、心如死灰的消息,更加剧了人们的猜疑——所有人都在寻思,王都堂是不是就快垮台了?
不过接下来王老爷经过一段患得患失之后,忽然就恢复了正常,而一个月之前张家两位公子的到访,更是起到了强心剂的效果。
尽管两位张公子的脸sè很不好看,可他们离开之后王都堂就像打了jī血似的jīng神亢奋,去都察院衙mén坐堂抖威风,雷厉风行的召见mén生故吏,到处拜访同年同榜的御史、给事和南京六部的尚书shì郎。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王都堂这下子是得了张相爷的支持,所以才重新抖起来啦!
于是王都堂府邸的大mén前,又恢复了过去的mén庭若市,在朝的清流官员、在野的儒林士子,一时间趋之若鹜。
这天几个豪奴又在mén口耀武扬威,就见一位身穿布衣的年轻人不经通报,低着头就往大mén走。
“喂、哪儿来的愣头青,横着luàn撞,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几个豪奴嬉笑着围上去,嘴里骂骂咧咧的:“我家老爷一张片子,送你到应天府打个半死……”
等着拜见王都堂的mén生故吏也嘻嘻直乐,准备看这傻xiǎo子出丑,也算替大伙儿解闷。
那人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妈呀,是、是你!”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豪奴们,登时两条tuǐ抖得像面条似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