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伯何必如此?”刘体道痛心疾首的道:“从二品布政使。一方守牧大员”岂可因臧仓小人而轻言弃官?”
李嗣贤神色正气凛然:“我辈儒生本色。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子曰道不行乘桴桴于海,权阉不除、元凶不诛,老夫宁愿挂冠而去!”
粱灿、卫荣这两位琉球使臣听到这句话。真是感动得涕泪交流。决心回琉球之后,就要禀明国王。替李方伯起造生祠,叫国中士民四节焚香顶礼。如此方不负天朝大臣的一番赤心哪!
刘体道从都察院选出来任淅江巡按御史。和李嗣贤为首的本地官员也混了两年,通谋“漂没”的钱财、收受海鲨会的三节两敬也不少了,本来觉得这位布政使也不见得才多清廉。
可现在见他如此慷慨作色,刘体道忍不住暗叫一声惭愧:原来李布政平时手虽然伸得长些,在维护天朝尊严、抚恤海外赤子的时候。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立场坚定的呀!
“李方伯不必效五柳先生赋归去来兮”刘体道大袖一挥,愤然道:“冤案不能伸展,真凶不能伏法……本官陪方伯与秦、金两个奸佞斗到底!”
李嗣贤大笑着拍了拍刘体道的胳膊:“这才是我大明朝的忠直之臣、直谏之士啊!哼,海贸虽归市舶司管”杭州毕竟在我淅江辖区之内,本次案发的地界也在我浙江省境,金氏想逃出生天,也没那么容易!”
要和金樱姬作对的,可不止李、刘两位。淅江提刑按察使、杭州知府、都指挥使、淅江水师……都是海鲨会历年苦心经营,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们都站在李嗣贤的背后,磨刀霍霍。随时准备跳出来朝五峰海商狠狠桶一刀。
“不过,要扳倒金氏,就得连秦某人一块对付,这对狗男女同气连枝,但他却是南直隶的锦衣官儿,不归咱们淅江管”,李嗣贤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粱灿、卫荣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正因为疑人偷斧的心态,他们觉得在驿馆时秦林的拜访都是“居心叵测”的,于是把他也恨上了。
刘体道嘿嘿一声冷笑:“这有何难?下官座主黄安耿老先生现掌南京都察院,世叔则位列京师都察院,兄弟二人皆乃清流名宿、言官领袖,有登高一呼群山响应之能。待下官连夜修书一封,请他老人家出手,还怕搬不倒秦某人区区一个草职留任的锦衣副千户?”
好!李嗣贤等的就是这句。包括正副册封天使在内的四十多人遇害,淅江官场必定巨震,到时候淅江各衙门联名上奏,再加上清流群起而攻之,把杀害天使、谋反悖逆的罪名扣上去,秦林、金樱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五峰海商也只好烟消云散!
到那时,海鲨会独占海贸。孝敬的银子就会源源不断的揣进淅江各级官员的腰包,当然,他李嗣贤李布政的荷包必定是诸位官员中最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