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秦林干咳两声,把张鲸和张诚肩膀拍了拍:“两位,以本官之见,倒是不杀冯保比较好。”
咦?张鲸和张诚莫名其妙,前番谋划宫变擒拿冯保,秦林是坚决主张要斩草除根的呀!
冯保也吊梢眉扬起来,诧异的看着秦林,心说这小子不是最心狠手辣的吗,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秦林装出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两位请想想,如果他冯保被处死,李太后必然难过,认为是本官和你们撺掇陛下杀死冯保,那么咱们三位加上刘都督,从今往后的日子啊,就难过得很了。”
嘶~~二张倒chōu一口凉气,暗道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险些儿误了大事!
李太后对冯保信任有加,万历只能趁母后出宫礼佛的时候下手,如果骤然处死冯保,就算拿出这家伙贪污、专权的证据,李太后仍然会很不高兴吧。
就算从今往后万历独掌朝纲,摆脱了李太后、冯保、张居正铁三角的束缚,可李太后终究是他生身之母,万历绝对不可能用对付冯保的办法对付自己亲妈,太后永远是太后。
李太后会把冯保被杀的怨恨,朝谁发泄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尤其是,扳倒冯保的四员大将,秦林、刘守有是外臣,李太后还不方便找他们麻烦,可张鲸、张诚两位,却是宫里的太监,要整治他俩就容易得多。
“就算有陛下庇护,被太后记恨上,也难过得很啊!”张鲸这样想着。
张诚也寻思:已经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又何苦多得罪太后娘娘?倒不如……
“秦少保所言有理!”二张笑着朝秦林拱拱手,又冲着张宏施礼,不再阻拦这位老前辈。
张宏看了看秦林,极为嘉许的笑笑,由两名小太监搀扶着,慢慢走进养心殿,张诚张鲸跟在他后面。
冯保看着张宏背影苦笑不已,又神sè复杂的瞅了瞅秦林,最后长叹一声:“秦少保,咱家实在想不到,最后救咱家一命的,居然是你!”
张宏这种正直无sī的人,肯替自己求情,冯保倒不觉得奇怪,秦林一句话说服二张,让张宏得以面圣求情,实在叫这位昔日权阉的心中,生出万分唏嘘感慨。
“得了老冯,您千万别感jī下官,下官也是替自己着想,免得开罪李太后嘛!”秦林嬉皮笑脸的说着,一点儿也不居功。
冯保怔怔的看了秦林半天,良久才摇了摇头:“不,你瞒不过咱家,你一定有别的原因,哼,别人怕太后,唯独你不怕!”
不愧是执掌司礼监和东厂的大太监,冯保真正开动脑筋,倒也把秦林的心思猜出几分。
张鲸张诚怕李太后,秦林可不怕啊,太后对他的印象好到爆,曾经钦赐yù佩,再说了,徐辛夷还和太后娘家武清伯府是亲戚呢!
面对冯保质疑的目光,秦林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不会有这么好心!”冯保愤愤的啐了一口,又道:“罢了,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总算是救了咱家xìng命……附耳过来,咱家这辈子不欠你的,免得被你惦记!”
秦林嘿嘿坏笑,又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陈铭豪登时会意,率大汉将军们背过身去,往外走了几步。
只见冯保在秦林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秦林时不时的点点头,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没多久,张宏就微笑着走出了养心殿:“冯保,陛下念你三朝老臣、多年辛苦,特免你一死,发南京守孝陵!即刻起身,不得有误。”
说罢,张宏就朝秦林笑眯眯的点点头,他正是用刚才秦林说服二张的办法,说服了万历。
冯保谢恩之后,丝毫不曾停留,转身迈开大步就走,只是强作镇定的步伐终究有些踉跄,身影也显得格外悲凉。
不知何处的宫nv唱着关公走麦城的小曲儿,歌声随风飘来断断续续:今日水淹七军逞英雄,到明天败走麦城,只落得形单影只好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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