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身在阵前顿觉压力倍增,既暗赞敌将手段高明,又感慨镇北牙营不负盛名果然善战。他虽然瞅得数个击敌良机,奈何身边仅只百余将士还算得用,能够跟紧自己节奏,其余部曲等其反应调度,却已失却战机,敌我两厢此衰彼涨之下,没到半个时辰,抚辽镇军已被完全压制,节节后退。
“殿下!庞老将军陷于敌阵!”裴山劈翻一个高句丽士兵,护住了司马白左侧,却瞅到庞渊带着三五兵卒因为冲的太猛,而脱离大部,竟陷于敌阵重围。
“爹!”庞庆大吼一声,带着身边亲随便突入敌阵,朝庞渊救去。
司马白眼神一晃,朝右侧喝道:“朔朗!带你部曲,跟上去!”
朔朗闻言长槊一挑,扫开身前几个敌兵,带着他所部三十多个鲜卑亲兵,顶着敌军兵锋,同庞庆一道突入敌阵中。
庞庆算是一名虎将,救父心切已然豁出性命。他身后十余士卒本是所属铠马甲骑,都是身高体健武艺了得。而朔朗更是勇冠辽南,麾下三十多个鲜卑亲兵堪为整个大军的刀尖,这两部人马乃是司马白所倚仗主力,先前便屡挫镇北牙营兵锋,深为仲室绍拙忌惮,是以这两部一突进镇北牙营大阵,顿时便为仲室绍拙所察觉。
仲室绍拙心中大喜,他已瞧出那被围老将身份重要,既然能引敌军主力前来救援,那便正好顺势灭掉这支劲卒。当即旗鼓传令,只见前军稍退,后军稍进,大阵锋矢微微一转,便如同于阵中做了个漩涡,转眼便将冲进来的几十人包裹起来,只待朝中间一挤,就可将这几十人碾成肉沫。
“无知匹夫!”仲室绍拙啐了一口,心中暗自得意,自己深得大都督统兵真传,平日里练兵辛苦总算换来成效,反掌之间便做一阵中之阵,这江铰横山大阵之精要,自己算是纯熟于胸了。
“统领小心!”
仲室绍拙下意识的一避身子,一缩脑袋,只觉一阵冰冷自背后擦着自己脖子划过,虽然擦破了皮,却也堪堪躲过了刀锋。
“什么情况!”莫名其妙之间差点丢了脑袋,仲室绍拙这一惊非同小可!未待他看清,只见刀光又在眼前闪过,竟又冲脖颈割来,这回他已有所反应,当即举刀格挡,但听咔嚓一声,自己的佩刀应声而折,对方长刀竟是罕见的宝刀!
好在左右亲兵也一同上前救护,总算将那刀锋逼退。
“什么情况!”
仲室绍拙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挥刀偷袭之人,一身赤红犀甲,仪神隽秀,一双眼睛金白各异,不是那敌帅又是谁?可他是怎么混到此处的?青天白日岂能鬼神上身?
只见那汉人敌帅一击不成便不恋战,已转而后退,瞧他神情,似因未能得手而颇为懊恼惋惜,而他身旁仅有一高大憨厚的壮士随扈左右,与他相互遮掩交替后撤。
仲室绍拙楞在当场,他总算有点明白高成演为何一败再败了,那敌帅,是什么胆量!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自家铁板一块的江铰横山,竟被他摸混了进来,一而再,再而三,绝非巧合!莫非他真能看透江铰横山大阵?
此人,绝不能留!
司马白一脸惋惜,朝后撤去,先前他瞧出贼阵有所异样,借着贼阵调整的一点空档,拉着裴山,顺着换阵节奏轻松突入敌阵。仲室绍拙平日练兵极为严厉,兵士们却也被练的略有几分呆板,只是牢牢按平时练兵之法移形换位,竟让司马白和裴山欺身到了主帅身后。
司马白只差半拍便可将仲室绍拙斩于刀下,而一击不中,他明显感到贼阵异动,大军矛头直指自己,其兵锋竟已不计损失的朝自己推进过来!显然,敌帅动了真怒,势必要诛杀自己!
两军阵前顿成你死我活白热化,镇北牙营固然伤亡递增,抚辽镇军却更为不堪。伤亡惨重之下一路败退数十步,大军败相已呈,司马白纵然苦苦支撑,却也只能徒劳力战。
“逆子!管我做甚!去救殿下!”庞渊隔着数丈冲庞庆大骂,他已抱了必死决心,奋不顾身逆着贼军兵锋而上,身披数刃仍然大呼酣战,百战老将临死一击威势赫赫,竟拖得贼军兵锋一滞,但终究不敌,被贼军乱刀斩于阵中。
“父亲!”庞庆睚眦俱裂,却也只能抽身回援,与早已杀红了眼的朔朗所部合兵一起,拼死杀到司马白处,堪堪护住司马白左右,将近乎脱力的司马白遮护到阵后。
“你们拦我做什么!”司马白气的大叫,御衡白拄地,硬撑着身躯不倒,“滚开!”
“殿下,撤吧!趁现在还走的了!”朔朗先于众人劝道。
司马白闻言大骂:“混账东西,滚回去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