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这,见到当今皇帝陛下,还不赶紧下跪!”
一旁的王振见此,不由得脸色一寒,沙哑的嗓音响起。
“皇上?”
闻言,李洵一愣,接着下意识的便跪倒在地,口中高喊道:“臣锦衣卫通州百户所百户李洵,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驾临,未能出城远迎,请陛下降罪!”
随着李洵的动作,百户所内的所有锦衣卫都齐齐跪伏在地,口中高喊道:“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平身吧。”
朱祁镇见此,暗暗点头,面带笑意的对众锦衣卫摆摆手,口中发出稚嫩的声音:“朕微服而来,不知者不罪!”
“陛下,您这边请。”
站起身后,李洵满脸恭敬的弓着身子在旁为朱祁镇指着路。
没一会儿,朱祁镇等人便在李洵的指引下来到锦衣卫通州百户所大堂。
进入大堂之后,身为皇帝的朱祁镇当仁不让的坐在大堂之上,紫芙和王振随侍左右,护卫着朱祁镇的一干锦衣卫高中层便伫立在大堂之下。
只有李洵,有点悲催的发现,在场就他的身份地位最低,即便是紫芙和王振,因为是皇帝身边的人,所以,即便是朝中大臣也对其礼敬有加,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所能比拟的。
“李洵。”
端坐在大堂之上的朱祁镇看向站在堂下鹤立鸡群的李洵。
“臣在。”
李洵急忙出声上前。
“你对通州的官吏有多少了解?”
朱祁镇毫不迟疑的向李洵问道。
毕竟,李洵是通州锦衣卫的头头,对于通州城内的情况肯定是一清二楚,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徐恭等人的身份远远高于李洵,但对通州的情况,肯定不如李洵知道的清楚,这也是朱祁镇选择一入城便来到锦衣卫百户所的原因之一。
闻言,李洵猛然一惊,不知道朱祁镇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但此时的朱祁镇正等着他的回答,所以,也不敢迟疑,只得一边回答,一边脑中思绪急转:“请陛下恕罪,不知陛下想要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皇上面前,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哪那么多废话!”
随时在朱祁镇身旁的王振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毫不留情的呵斥出声,心中对李洵更是腻歪得紧。
别说是他了,就连同为锦衣卫的徐恭等人也是对李洵怒目而视,连他们都只是向皇帝劝谏,不敢对皇帝提问,就李洵这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竟然敢向皇帝提问,这不是嫌命长吗?
“臣知罪!”
听到了王振的呵斥之后,李洵也反应了过来,顿时跪伏在地,请罪道:“臣狂悖无礼,请陛下将罪责罚!”
冷汗,自李洵的头皮中冒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上。
有些无语的朱祁镇见此,伸手在下巴轻轻摩挲了两下,对李洵道:“那你等下去领三十军棍吧。”
其实,就连朱祁镇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王振的呵斥声让他反应过来,他现在身处的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而是皇帝为尊、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
以李洵的罪责,朱祁镇现在就将他拉出去砍了都是理所应当的,这也就是朱祁镇体内大部分是来自现代意识,所以,才会对李洵如此宽容。
“臣谢陛下隆恩!”
跪伏在地的李洵闻言,激动的对朱祁镇磕了个头。
封建时期,讲究的就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别说朱祁镇只是给了他三十军棍的惩罚,即便是当场砍了他,他也得认命,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常说‘伴君如伴虎’的原因所在,一不注意小命就玩完了,这一般人谁受得了?
“起来吧。”
朱祁镇面带笑的看着缓缓站起身的李洵,道:“现在你该回答朕了吧?”
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捡了条命的李洵连脸上的冷汗都不敢擦,躬身拱手道:“启禀陛下,通州知州林胡贪赃枉法、收贿受贿,在国丧期间违反朝廷禁令组织歌舞,这些臣都有证据,正准备上报。”
李洵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擦拭着额头和脸上的冷汗,暗暗观察朱祁镇和堂中众人的神色变化。
朱祁镇闻言,什么话也没说,而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有了刚才的一幕,到也没人敢打扰朱祁镇。
至于堂中的徐恭等人则是对李洵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纷纷向李洵投去欣赏的目光。
因为一旦李洵不知所谓的说已经上报了的话,那他们这些锦衣卫高层免不得要面对朱祁镇的诘问,虽然不至于因此获罪,但经此一事之后,他们在朱祁镇心中的地位明显会变得很低,这无疑对他们的未来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而李洵,其实他也有参与到通州知州林胡的这些事情当中,他毕竟是通州锦衣卫百户所的百户,通州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绕得过他去。
所以,这些年李洵也从林胡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他也确实为林胡解决了好些事情,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登基的皇帝竟然就突然来到了通州,而且显然对林胡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面对来自朱祁镇这个皇帝带来的巨大压力,李洵毫不犹豫的便将林胡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难道是最近才发现的吗?”
就在李洵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端坐堂上的朱祁镇稚嫩的声音响起:“前些年难道你就没发现?”
虽然朱祁镇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但,整个正堂的气氛都随着他的这一句问话而凝固起来,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额头上还有汗渍的李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