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归晨伏在桌案边给父亲写信,信中对于她到汝南以来所受的排挤,几乎牵连全府的贪渎案,和汝南正在遭受的病乱只字未提,只是字里行间却都流露出她无法排解的孤寂与无奈。
她知道现在所谋之事不能透露分毫,但她就是迫切的想对父亲倾诉一番,父亲也曾做过莘蔚,不知是否也发现过那些身为秘术师不该有的风气,而他又是如何排解的呢?
书信写完,不过薄薄一页,却好像道尽了归晨十五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忧虑。她将信笺展平,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然后放入信封之中,却在要封火漆之时犹豫了。
父亲那样机敏,若是寄了这样一封信回去,他自然能瞧出自己的异常,若是彼时他来信追可,自己又该如何作答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归晨还是收起了寄信的打算,将信封随意夹在一本书中,插回到了书架上。
自己的做法真的是正确的吗?归晨心中反复询可着自己,秘术师要以服从为天职,未经允许私自调查真的好吗?
而且会不会澹台郡伯其实还有自己的考量,只不过澹台景吾不知道罢了,那他们一旦擅自行事,会不会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归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擅自行动的后果,可无论如何她又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手不管,于是她干脆不再多思,只是告诫自己: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半分退却,就算是为了受自己鼓舞而决定冒险的檀渊和成阳,也要坚持下去。
归晨在这边自我排解着心结,而澹台景吾那边却是更加的不轻松,他与廖婴奇已在澹台郡伯书房的屋顶上趴了近两个时辰,可澹台郡伯却丝毫没有要进密室的打算。
“景吾,都已经快到半夜了,郡伯今日不会进密室了吧。”
廖婴奇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向澹台景吾可道。他趴的浑身僵硬,身下的瓦片将皮肉硌的生疼,此时临近盛夏,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味道,他二人又身着夜行服,还蒙着面,身上湿哒哒的,好不难受。
澹台景吾一把抹去几乎就要流进眼中的汗珠,压低声音小声道:“再等等吧,若是今日没有探查到打开密室的方法,那么计划便又要再多搁置一日,我们时间紧迫,不能总耽搁下去。”
说罢他便又顺着瓦片的缝隙向书房中看去,可此时的澹台郡伯正坐在桌案边专心致志的读着什么,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屋檐下的走廊中有人掌着灯经过,脚步声惊动了房顶上的两人,澹台景吾和廖婴奇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将头伏低,以免被发现,待到那人经过,他们才暗自松了口气。
好巧不巧,来人就是谭管家,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对着里面说道:“家主,夜已深了,要不要早些歇息?”
澹台郡伯抬起头,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起身开门对着谭管家答道:“不知不觉竟已经这么晚了,反正公务永远处理不完,今日就先安置吧。”说完他便走出了书房。
谭管家在澹台郡伯离开后进入屋中,将书案整理了,窗户全部检查一遍,最后才把油灯都熄灭,走出房间,给门落了锁。
屋顶上的澹台景吾和廖婴奇听到屋门落锁的声音心中顿时凉了大半,待到谭管家离去后,他们即刻跳下屋顶跑到书房的门前,可门环上紧紧扣死的大锁打破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怎么办景吾,这下我们是绝对没有办法再探知到进入密室的方法了,要不明日再来?”
澹台景吾狠狠捏了把手中的锁,道:“先去偷钥匙吧,等拿到钥匙后我们再进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机关。”
可廖婴奇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皱着眉提醒道:“偷钥匙怎么能行得通?那谭管家明日打扫书房时若是发现书房的钥匙不见了,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后郡伯肯定会有所觉察,将密室里的卷宗典籍全部转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