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见过像鬼戎这样的人。
鬼戎很谨慎。
一般非常谨慎的人,也有个致命弱点:多疑。
越是谨慎,考虑得越多,对旁人的信任感就越少。
故而,萧靖承送了陈微箬来,薛湄大大方方把人留下;鬼戎要人的时候,她又送出去。
她种种行径,鬼戎肯定要考虑,最终反而不会对陈微箬痛下杀手。
假如他稍微不那么多心,在见到陈微箬的时候,心智坚毅,杀了此女以免乱了暗卫之心,他也许不会落入薛湄圈套。
“……站住!”
薛湄转身要走时,鬼戎又喊住了她。
她便停了脚步。
回眸间,不知是灯火缘故,还是她眼中有泪,她的眼眸晶莹璀璨,让鬼戎心中的火焰更盛了。
他站起身,努力忍住自己情绪:“把人带走。
这个女人是陈木兴的女儿,我不信你没见过。”
薛湄笑起来:“我在白崖镇的时候,成天忙着制药,跟我两名徒弟忙得不可开交。
你问问安丹宵便知,我很少交际的。
不过,我说这些作甚?
单于信便是信,不信说破天也不信。”
鬼戎:“……”“陈木兴的女儿?
听说她跟你身边的暗卫关系不一般。”
薛湄说到这里,笑容有点凉,“瑞王爷送她过来,真的要帮我吗?”
鬼戎:“怎么?”
“也许,瑞王爷怕我变心吧。”
薛湄道,“所以,让你我之间生出猜疑。
既如此,陈小姐还是赏赐给大将吧。
塔尔浑将军人还不错,又是单于心腹,把陈小姐赏赐给他,也是他应得的。”
鬼戎觉得她真真假假,难以琢磨。
她像只泥鳅滑不留手,很难对付。
慢慢的,鬼戎的趣味性减轻了,他的焦虑感上升了不少。
他不敢轻瞧了薛湄。
不管是把陈小姐送给塔尔浑将军,还是自己留下来享用,都很有可能上当。
唯一能做的,是把她放在薛湄身边,让她们都去照顾“公主”。
当然,她们见不到公主,只是听薛湄吩咐行事。
至于甘弋江……鬼戎明白,想要坐拥天下,就要心狠手辣。
作为暗卫,甘弋江的牵挂已经让鬼戎起了疑心,这个暗卫就必须死;然而,在大婚之际,正是需要用人,少了这个暗卫,也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他犹豫了。
就像草原上的狮子,只要它稍微迟疑,狼群们就会撕碎它。
“……这些都是公主的陪嫁。
依照你们梁人的规矩,女方陪嫁由女方自己处理。
你看着办吧。”
鬼戎道。
薛湄:“既然由我做主,那我就把这四位带回去了。
单于可别在出尔反尔,我也想歇歇了。”
说罢,她就要走。
鬼戎只是让这些婢女们都出去。
帐内无人时,他抱住了薛湄。
他穿着一件薄薄盔甲,前胸后背都有护心镜,肩膀上的甲片坚毅无比。
薛湄被他突然拥入怀里,肋骨好悬没有被勒断。
鬼戎的声音,像是湿热的,往薛湄耳朵里钻,极尽诱惑:“我不想要那婢女陪,你陪我可好?”
薛湄似愣了下。
继而她笑道:“今晚啊?
单于当我是婢女吗?”
鬼戎的手臂更紧了,像是很难耐,抱着她蹭了又蹭,嗓子都哑了:“你不知我有多想你!”
薛湄被他抱着,他的唇时不时在她耳垂上轻啄,她心里却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