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射出的光线将前方的提示牌照成了黑夜里的明亮。点缀着夜色。却转眼沦落成了后方。我在前方和后方的交换中。无法感知这60公里的路到底有多漫长。我的心已经在不能克制的焦虑中被烧成了碳。恨不能跟随车子的光线。一秒间就到达想去的地方。又恐惧那个地方是一幅能够摧毁我的景象
人性的背后到底是什么。难道成功又一定要以践踏为前提。与我和米彩沉入地狱所对应的。是否又是方圆带着一群心怀鬼胎的人攀上了天堂。
几百米之外的地方。我终于看到了一辆停在应急通道上的SUV。后尾那双闪灯的光线。对我而言好似是一种召唤。召唤我回到现实中。告诉我。她是安全的。现实还沒有残酷到让我放弃这个世界
我的车速越來越慢。最后在那辆红色的Q7后停了下來。 也打开了双闪灯。却沒有勇气从车上走下來。只看着她站在高速的护栏边。挂在胸口的围巾。带着她的发丝。在寒凉的风中。飘动、静止。又飘动。而她也沒有把我的到來放在心上。双手始终插在口袋里。静止。眺望着被黑暗包裹的沒有边际的远方她的侧脸充满了平静和疲乏的哀伤。
我终究是要面对她的。我打开了车门。轻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千言万语堵在心里。不知道要怎么和她开口。我知道她很痛苦。有时候痛苦到一定程度。便不需要靠泪水去发泄了。只想一个人站着。一个人感受着生存与死亡的距离。站的越久。死亡和活着便沒有明显的界限生或死也只成了一念之间的事情。这种感觉我曾体会过。心死了。便不在乎身死。
我低垂着头。我很想说话
她沒有看着我。终于开口问道:“昭阳。你听到车里的歌声了吗。”
我这才注意到。她车里传來的不算很大的歌声。在呼啸的风声里。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也许只有静心的她才能听见
我听清了些旋律。说道:“是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嗯。生于六七十年代的人都很喜欢这首歌”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起这些。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撕心裂肺。也不知道这首在她车里循序播放着的歌曲。在此刻象征着什么。又代表着什么。
“昭阳。你去车里把音量调大一些。你來了。我快听不清了”
我打开了车门。放大了音量可在极度担忧的驱使下。我还是对她说道:“走吧。我们回苏州吧。车子停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米彩终于看了看我。说道:“这里是不安全。每次路过这里。我都沒有勇气多看一眼可是。今天晚上。这里却是最安全的地方爸爸他是在这里离开的。站在这里。理应离他现在的世界最近。对吗。”
她的话刺痛着我。我不敢去看她的脸。把逃避当成无奈之下的救赎。
“昭阳。给我一支烟”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拿出一支烟放在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