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得高高的门板下,又有一张小方桌。
纸做的临时牌位摆在前头,过水的刀头肉、过水的菜蔬、死面的饼子供着牌位。
两侧布着香烛,后头摆着香炉。
供桌下,几个关家孩子表情木然地跪在那里,不时往火盆里扔着纸钱,旁人递来的纸钱都被他们接过来,丢进火盆烧掉。
关方的父母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眼眶皆是通红,泪水已经哭尽。
断续有亲朋好友从侧边走到两个老人跟前,低声安慰几句,随后送上一封纸钱,为关方点一炷香。
“娘……”布袋里的关方见此一幕,忍不住心酸地发出声。
可惜他的声音只有刘邦能听得到。
刘邦跟着人群,亦走上前,温言劝告了两位老人一句,按流程递上纸钱,点一炷香插到香炉里。
香火袅袅浮动,他亦暗运元神,看到了关方的尸首。
隐然有阴气侵染,不过是在正常范围。
他放下心来,与关方父母打个招呼,便要离开,便听关方又开口道:“邦哥,我死了,我爹娘他们怎么办啊?
做儿子的不孝,连给他们养老送终也做不到……”
刘邦皱了皱眉,走到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道:“父母缘分,仅此一生一世而已。
你倘若真的魂消身死,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
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死人,倘若你真活了过来,他们才要难受,才会承受不住。”
关方没想到邦哥会给他一个这般回应,呐呐半晌,不知如何回应。
越是与刘邦接触,他才越明白,这位身上的‘人性’正在一点点变淡,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格支撑住了邦哥其人。
不论是面对生死,还是父母恩情,邦哥的应对皆是如此,看似冰冷无情,实则直指本真。
道似无情却有情。
刘邦的性情,正是所谓天心赤子才能有的道性。
“此后我会设法送你父母一些财物,让他们能衣食无忧渡过此生。”刘邦见关方不说话,又道,“你自己就放下此事吧。”
关方沉默良久,低低地道了一句:“邦哥,谢谢……”
刘邦点了点头,正欲离开此地,忽然见院门周围的人群都退避向了两边,随后关兴龙就领着三五个壮汉走进院里,连声疾呼:“叔、婶子,哎呀!
方子怎么出了这种事?”
他一脸悲难自抑的表情,疾步走到关方父母面前:“我还说把方子调进日巡队,能让你们放心点,怎么转眼就出了这种事?
哎,我来晚了啊!”
关兴龙做戏便比李虎那几人看着真实。
刘邦看得津津有味。
在关兴龙这般悲伤的表情下,关方父母又一次被带出了痛失独子的情绪,抱着他哭嚎不已。
这正是关兴龙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连声安慰着二老,不多时,在二老稍稍平静之后,又道:“叔叔婶子,你们且安心吧,方子好歹也是日巡队的人,此次丧事一应所需,石头堡都包办了。
咱们定个规程,选个好日子,把方子葬进祖坟,好歹让他在底下没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