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很聪明,现在想来,简直可笑。”
“桃夭,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聪明。”
“那又怎么样呢?依然是你们的棋子。”
李世民轻声叹了口气说到:“桃夭,我们都是隋朝的子民,随军出征一路上遇见的情形,你不觉得触目惊心吗?遍地都是乞讨的流民,他们本该在田野里耕田的,棋子?你觉得自己是棋子,我和父亲难道就不是棋子了吗?天下依然大乱,这乱世之中,又有谁不是棋子呢?”
话音刚落,阿绿和马车依然到了长孙桃夭的眼前,她向前走了几步,就上了车,李世民跟在后面,一道上了车。
“你怎么来的?”上了马车之后,长孙桃夭才想起来问到。
“骑马来的,妈被小厮带回去了。”
“嗯,你们早就知道甄濯儿在鼠雀谷?”
“嗯,不过我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件事,原本。。”
“原本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在告诉我就可以了,是吗?”
“萧皇后于你而言毕竟不同,南阳长公主对长孙和高家也有恩情,你夹在其中,我多少有些不忍心。”
“我和希璇、风谣的笄礼,全城瞩目,萧皇后对我们而言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我们尊敬她、崇拜她,希璇甚至想成为她。”
“桃夭,无论如何,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好萧皇后和南阳长公主,但你也知道,战场无眼。”
长孙桃夭突然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李世民对她的在乎,无论他瞒着自己多少事,他都是在意她的,“不用,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皇后娘娘那么厉害,需要我保护吗?”长孙桃夭无奈的笑着说到。
“是啊,一个经历了那么多的一朝皇后,怎么会需要我们保护呢?”李世民也无奈的笑着说到:“桃夭,有些事我没办法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你,你知道吗?”
“知道。”说这话,长孙桃夭躺进了李世民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轻声说到:“家国天下,你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我不会添乱的。”说着话,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太原城的飞贼这几日突然多了起来,街上的兵士也跟着多了起来,道绰的讲佛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停了,一切看上去很平静,却又那么的不平静。
长孙桃夭再一次收到了高风谣的信,信里还有一张鼠雀谷的地图,是高风谣自己画的,里面标注了她准备带萧皇后和南阳长公主逃跑的路线,长孙桃夭看着粗糙却异常清晰的地图,忍不住笑了笑,她们自小学的女工技法,如今竟用在了绣地图上,而风谣姐姐的针法还是这么的不堪入目。
“笑什么呢?”李世民进来问到。
“没什么,风谣姐姐送了一张鼠雀谷的地图出来,不知道你们用不用的上?”
“她有计划了?”李世民接过地图问到。
“嗯,有了。”
“挺清楚的,要是连夜走,还真不一定追的上。”李世民笑着说。
“可是不会有人跟她一起走啊!”长孙桃夭无奈的摇头到。
“宇文普照应该是知道的,至于萧皇后和南阳长公主,怕是也知道了。”
“是啊,全天下人都知道,只有陛下自己不知道,若是他能自尽该多好。”长孙桃夭慨叹到。
李世民轻笑出声,摇着头说到:“他要有这个觉悟,隋朝会是如今这个景象吗?”
“我听说有人列了陛下的十大罪状,明目张胆的要讨伐他呢?”
“现在的天下,讨伐陛下是会受万人追捧的。”李世民放下地图说到。
“你和公公有其他担心?”
“如今这个世道,是个人就敢拥立自己为帝,虽说天下依然大乱,但毕竟皇帝还活着,有好些人都还带着忠君的面具,我们李家也是如此,我们和鼠雀谷的那群人随都想杀了陛下,但目的却并不相同,陛下死后,才是真正的战场。”
“会赢吧?”长孙桃夭一脸担忧的问到。
“不知道。”李世民很是轻松的笑着回到。
“你和公公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没问题的。”长孙桃夭看李世民如此,只得自己安慰自己到。
“信上说让你去接应,你去吗?”
“去。”
李世民看着语气坚定的长孙桃夭,很久没有说话,然后低头说到:“很危险。”
“不去,我怕我会后悔。”
“我们也会在那天动手,我。。没办法在你身边。”
“我可以的。”
两人四目相对,李世民看着满眼坚定的长孙桃夭只能默默的点头到:“我本不应该让你冒着个险,但既然你想,就去看看也无妨,父亲很有可能连甄濯儿的命一起要了,所以难免会误伤一些人,我派一对暗卫跟着你,你见到了她们,把她们带去玄中寺就好,那里安全些。”
这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日子,长孙桃夭送走了来串门儿的崔家儿媳,就开始准备晚间出门的事,阿绿和啊杏她都没准备瞒着,她隐约觉得整个李府,或者说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更有甚者,还悄悄的跑到了鼠雀谷附近的林子里,等着看热闹。
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朝代的逝去,和新格局的开始,没有人惧怕战乱,没有人担心当朝天子去世会造成怎样的恐慌,玄中寺里的僧侣们,在此刻念起了平安经,晚钟想起,经文在伴着钟声传了很远、很远。。鼠雀谷的山间的疾风似乎也听到了这喝着钟声的平安经,但风也知道,这经不是念给今晚要离世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