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开着的房门外王小小重新种好的嫩苗随风轻轻摆动。
李丹青眨了眨眼睛,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有些惴惴不安,今天孙禹太奇怪了。
能让一个这么不着调的家伙忽然这么一本正经,那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可惜,李丹青想不明白。
他回头看了看眼前灵位,谪仙剑君……
他不知道如何作想,在那时走上前去,也点了三炷香,插入神龛前的香台中。
“你老若是在天有灵,那就好生保佑保佑你的那些徒子徒孙吧。”他这般言道,又顿了顿,说道。
“如果觉得我也算的话,那就顺便保佑我,日后大富大贵,妻妾成群。”
……
“北边住着幽云鬼,夜里喜抓应水郎。”
“多少性命铁蹄碎,千户万户挂白条。”
“孩子你夜里莫哭叫,引来幽鬼好凄寥。”
“孩子你夜里且嬉闹,咱有阳山烈阳高。”
男人踉踉跄跄的走在大风城郊,他的脚步一深一浅,身子摇摇晃晃。
手里提着的酒葫芦随着身子的摇晃,时不时洒出酒水,落在地上。
男人却犹若未觉,只是边走便唱着那首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歌谣……
巍峨的阳山耸立在眼前,就像是静默在岁月中的巨人,俯视着天下众生。
不知是不是错觉,男人觉得,那巨人,在看着他……
一直在看着他。
它正等他,就像朝露在等清晨,就像海岸在等浪花,就像……
母亲在等孩子回家。
朝朝暮暮,锲而不舍。
而现在,他要回家。
但一个人却拦在了他的身前。
他的模样也很邋遢,也带着些许酒气,但却眉眼冷峻,与眼前醉醺醺的男人截然不同。
“孙禹,你不该回来的。”男人盯着醉醺醺的孙禹这样言道。
孙禹看着他,又似乎是看着他背后的那座圣山。对于对方的出现孙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他打了个酒嗝言道:“离家的孩子想要回家,凡间的圣山想要看一看穹顶的星辰。”
“这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该与不该。”
男人皱起了眉头,他盯着眼前的孙禹,似乎在确定对方方才所言之物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酒后的疯言疯语。
“你找到洞悉昊阳壁上那《昊阳归息诀》的办法了?”男人问道。
孙禹苦笑着摇了摇头:“但他们找到了,我想再去试一试,在他们做到之前。”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许,他神色复杂的盯着孙禹:“所以你没有办法,回来也只是找死是吗?”
“总归要试一试,不能将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就这样拱手相让,死在阳山上,我至少还有些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孙禹笑道。
“可我不想你死,你回去吧。阳山就算成了别人的东西,但你还活着,大风院那位李世子人还不错,靠着他与门下的弟子,就算没有办法取得圣山传承,但总归也算是延续了祖宗留下来的道统。”男人规劝道。
孙禹却笑了笑:“那是你要做的事情。”
“嗯?”男人一愣。
“你和赵权是整个阳山我最信任的人,这些年他维持着四大学院,而你帮我守着大风院。我们三人从小一块长大,一同立志要中兴阳山,浑浑噩噩四十年过去,我们都长到这般年纪,只可惜我辜
负诸位的重托,这些年四处寻找也未有找到破开昊阳壁上隐晦气息的法门。到了今日,朝廷出手想让阳山改朝换代,我方才明白,昊阳壁上的古怪并非天数之变,而是人祸以为。”
“郢家布局恐怕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展开,师父师祖说是死在强行洞悉昊阳壁秘密的执念下,倒不如说是死在了郢家设下的局中。”
“我身为阳山山主,既然无力回天,那便理应以死谢罪,即使我今日不去,日后他们同样会置我于死地。但你不一样,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他们不曾知晓你的身份,再辛苦你一些,保护好大风院的孩子们,他们或许会是阳山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哪怕这点痕迹只是星火,但未来也说不得会有燎原之相。”
孙禹慢悠悠的说着,醉意似乎在这时散去了不少。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孙禹的请求,他低着头思量了一会。
“你觉得这一切是郢家布的局,是因为郢家给了张囚破开昊阳壁的办法。”
“这确实没错。”
“但这个消息是谁给的呢?白素水?她告诉了赵权,然后赵权告诉了你,对吗?”
男人这样问道,语气中却莫名的带着怒火。
只是心蒙死志的孙禹却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