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鉴司的档案室分为为天地玄黄四级。
最低等的黄级天鉴司中的任何人都能入内查阅卷宗,而玄级则只有知事级别的人员才能入内。至于天地二级,自然对应的是少司命与那位大司命了。
“但这事和郢家脱不了干系!”夏弦音见青竹听闻这话脸上浮出失落之色,赶忙在那时又言道。
青竹点了点头,武阳四族地位超然,且不说她们二人的父亲谋反的动机根本禁不起推敲。
就算他们真的有心谋反,这样的大事至少需要镇魔司、天鉴司、提御司三司会审以正视听,但朝廷的处理却处处透着古怪,全盘交给了同为四族的郢相君处理,卷宗模棱两可,这样的大案两份卷宗加在一起,不过千字,便草草结案,下了定论。
这其中的古怪别说是夏弦音与青竹,就是随便找个懂些此道的外人来,也能看出门道。
更何况当初围杀青向锋的三府九司的人员,也都在这一战中尽数毙命,除了郢相君本人外,没有一个活口,什么事情都是凭他空口白话而来。
而当初夏乾刺杀姬齐时,宫中的暗卫更是提前收到了郢相君的授意,这才能在夏乾出手的瞬间将之击退。
“郢相君这些年在武阳的实力愈发的膨胀,想要为父亲翻案,我们还要徐徐谋之……”夏弦音又再言道,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这卷宗刺激道青竹,让她做出些什么不智之举。
青竹大抵也听出了夏弦音的担忧,她笑了笑看向夏弦音,眼前的女孩早已退去了当年的青涩,与当初那个喜欢跟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角的小妮子判若两人。她感叹道:“你变了很多。”
夏弦音的眉目一沉,意味深长的纠正道:“是长大了。”
青竹一愣,忽然有些心疼。
她当然明白,在武阳城这样的地方,一个罪臣之女想要活着,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她伸手摸了摸夏弦音的头,这个动作她以往轻车熟路,但现在却有些费劲——不知不觉间,那个小妮子已经长到了与自己一般高。
“没事,现在有我在。”
“还有少主……”
“在这武阳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
李世子眉开眼笑的数着自己手里的银票,这姬玉植当真是个财神爷,今日在那赌坊大杀四方,让李世子手中的银票,从千两翻倍到了二千三百两,这还是因为近来赌坊的老板们处处忌惮,李丹青本着细水长流的原则,故意让姬玉植输了几局。
不过听说赌坊的掌柜们也都回过了味来,成立一个抵制笑面三人众同盟的组织,估摸日后还想要靠着熊孩子发家致富,可不会时间容易事。
想着这些,他带着熊孩子和小麋鹿已经来到了燕欢宫。
“东西拿好,省着点吃,明天休沐,为师就不来宫中了,过两天再来寻你们。”李丹青在宫门前站定身子,将手里提着的一大包事物递到了小麋鹿的手里。
提着这些东西小麋鹿眉开眼笑,甚是开心,但这样的开心却有很快在脸上散去,她的眉眼蹙起,看向李丹青,奶声奶气的问道:“师父明天不来了吗?”
这几日跟着李丹青,小麋鹿吃了个痛快,也玩了个痛快,对于以往常年待在宫中的小麋鹿而言,这几日的生活仿佛就是在天堂。
李丹青倒是挺喜欢这位小公主的,见她这幅末样,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言道:“师父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过听说北城那边新开了一个酒楼,里面厨子做的红烧鱼堪称一绝,等过几日我忙完了事情,就带你去。”
听到吃的,小麋鹿顿时又高兴了起来,她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溢出的口水,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好!”
李丹青在这时又侧头看向姬玉植,姬玉植板起了脸,侧头看向另一侧言道:“哼!终于不用陪你玩那些无趣的东西了!本皇子这个月还有三十二本书没看呢!”
李丹青早已习惯了这熊孩子口是心非的性子,这几日在赌桌上,姬玉植可谓意气风发,甚是享受那屡屡获胜后,周围人艳羡的目光。
毕竟是屁大点的孩子,只是因为宫中大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而不得不收敛起性子,得了机会,哪能真的静下性子。
只是因为这姬玉植太聪明了一些,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压下了自己的天性。
有时候就是如此。
越是聪明的孩子,反而过得越是谨慎。
这多少有些像早些年的李世子。
大抵也正是出于这样同病相怜的心思,李丹青这几日废了些功夫陪着俩孩子。
他在那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几本书,递了过去:“看书当然挺好,但可不能光看那些之乎者也的玩意,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得看些这个年纪该看的。”
姬玉植有些奇怪的伸手接过那几本书,定睛看去。
《书剑长安》、《藏锋》、《吞海》……
“好奇怪的名字,这是些什么书?”姬玉植有些疑惑,伸手指了指第一本。
“这是一个头顶七星的少年,四处泡妞的故事……”
“那这本呢?”
“这是一个带着一只黑猫,少了一只手的少年,四处泡妞的故事……”
“那这个呢?”姬玉植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古怪。
“这是一个背上纹了一条龙的少年,四处泡妞的故事……”
姬玉植:“……”
“怎么都是泡妞,这么无趣吗?”姬玉植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这话才出口,姬玉植的脑门便被李丹青重重的敲了一下:“你这个年纪不学着怎么泡妞,到了为师这年纪,好姑娘可都跟人跑了!”
吱呀。
大抵是三人的谈话声大了些,燕欢宫中的人听到了动静。
燕欢宫的宫门被人从内打开,被唤作俞婆婆的宫女见着了小麋鹿与熊孩子,赶忙迎了上来。
“哎哟!我的小皇子小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俞婆婆这样说着,语气焦急。
李丹青这是才发现,这位老妇人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红。
“怎么了?”李丹青的心头一紧,赶忙问道。
“皇后娘娘今日来燕欢宫考核公主皇子近来的课业进展,但见过了酉时皇子公主还未回宫,便斥责娘娘教子无方,将她带到了净女斋受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