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只见孔邱城用尽全力,右手死死抓住李泾的手道:“殿下!不要说那个字!邱城活不了啦,别说那个字,您是王爷,在神都我们被狗咬的遍体鳞伤时都不曾向那些权贵子弟说出那个字,现在,邱城不许你说!不准求他……”
状若未闻,李泾跪坐在地上,冲伍无郁嘶吼道:“救他啊,本王求你了。我李泾求你了……”
远处被军卒簇拥的伍无郁嘴唇一动,身侧不知何时赶来的卫长乐却是摇摇头,低声道:“这人,活不了啦。”
闻此,伍无郁攥紧了手,没再开口。
“王爷!”孔邱城悲声一喝,随即便是哇一声吐出一口浓稠的血水。
“邱城,邱城,你怎么样了?”
李泾连忙上前,双臂伸出玄铁囚车,将孔邱城揽住。
“下辈子……您还当主子,我还给您当书童……就是希望,日子别这么……苦了……”
气若游丝的说完这句,孔邱城沾满血污的头颅一歪。
“邱城?邱城?你别不说话,你跟本王说说话啊?邱城,你别不理本王,你别不理阿泾……你跟阿泾说说话啊……邱城!!!”
李泾面容癫狂的呼喊,双臂伸出囚车外,死死抱着孔邱城。
四周无数军卒擎着火把,沉默不言。
“将战死之人,好生安葬。”
伍无郁低声说出一句话,便欲离去。
“是!”孙兴田拱手一应。
就在这时,李泾怒吼道:“伍无郁!!!”
蓦然回首,看着囚车内抱着孔邱城的李泾,伍无郁一言不发。
“本王要问你,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这贼老天,要这般对待本王?!啊?你说啊!你不是国师吗?你说啊?!”
“大人,不必理会他,您去休息吧。”
孙兴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伍无郁,低声道。
伍无郁嘴唇一抿,定定看向李泾。
只见李泾散落的发丝,与孔邱城的血发交织一处。猩红的眸子,更是缓缓流出两行血泪!
“啊!!!”李泾仰头怒吼:“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为难我?!为什么?!”
轰隆!一声雷鸣作响。接着竟是开始阴云汇聚。
心中一动,伍无郁慢慢走上前,在李泾猩红的双眸注视下,动手一根一根的将其手指掰开。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节哀?”李泾失魂落魄的软瘫在地上,沾着孔邱城鲜血的双手捂住脸,喃喃道:“又有何哀可节?邱城,黄泉之路,且等等阿泾……下辈子希望如你所说,不要这么苦了……”
什么意思?求死?
伍无郁一惊,却见李泾挂着血泪抬头,沙哑道:“你走吧,帮我把邱城安葬在一处向阳山坡,碑就不用立了。放心,我不会求死的,我还要去见一见武皇,当面问她一件事。”
默默注视着李泾,半响,伍无郁终是起身离去。
就在他起身之时,这岭南许久不曾落雨的天,开始降下甘霖。
滴滴答答的雨水拍打在身上,伍无郁看到一侧的囚车上,几个稚童正互相抱着,一双童真的大眼惊恐的望着他。
“找些东西,给这些囚车遮盖一二。”
疲惫的说完这句话,伍无郁再没有停留,迈步走回了大帐。
“是!”
身后的孙兴田连忙一应。
就在这时,伍无郁脚步止住,头也不回道:“如信王殿下所讲,将那人安葬于向阳山坡,不立碑。”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