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不同意!”
陈广气愤道:“若国师坚持,本将即刻回营,部署守城抗敌之策。以几万百姓为饵?你当这陇右百姓是什么?他们活着已然艰难如斯,你还要逼迫他们去死?”
“安稳,贫道要求几年安稳。为此,做一些牺牲,无妨。因为这样,换来的将是边疆太平,将是数年之后,我朝威服八方。那时候,这些边地绝大多数百姓,才能活着,不用再担惊受怕……”
说着,伍无郁漠然看向陈广,喑哑道:“这些年来,陇右百姓多少人被掳,多少人被杀?十万?二十万?还是五十万?!现在,只要一两万,便可震敌数年,便可为将来清算,争取珍贵的时间。将军,你仔细想想吧。”
陈广眼神复杂,望着他低声道:“数年后的清算,是什么意思?”
大袖一甩,伍无郁指着西方,“数年之后,朝廷便会出兵西域,行复土之事!那时,便是积年之仇,可得清算之时!”
双拳紧握,陈广低头,沉默了。
“寰州城里的节度使,不会允你强征百姓的。”
这是……妥协了?
“贫道不会强征。”
伍无郁幽幽道:“我自己去城内说,去劝。陇右百姓,对蛮骑之仇,世代积累。找一些自愿的,不难。”
缓缓抬头,陈广直视着他,抿唇道:“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但还是得说。本将不会对以百姓为饵这事,负半分责任。
日后朝廷怪罪……”
“贫道一肩担之。”
淡淡说完,伍无郁低头轻笑,“贫道来此,不就是为了顶罪吗?”
看着面前笑得如沐春风的青年,陈广蠕动嘴唇,叹气道:“本将回去了,此地距凉州不远,在你办好之前,本将要设法,把蛮骑拦在凉州境内。”
“将军慢行……”
烈日高悬,望着面前和煦的国师,陈广心底一阵发寒。
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国师,有些琢磨不透。
在陈广离去后,展荆默默上前,低声道:“大人,这般行事,会背负骂名的。若是被有心人故意渲染,那大人的名声,就……”
“名声?”
伍无郁哑然失笑,然后用手点了点展荆,“你要记住,进了鹰羽衙门,跟名声这玩意,就没关系了。
行大事者,无一为名而累。更何况……”
说着抬头望天,呓语道:“我这是在行使天命……”
……
…………
一个时辰过去,带着热气的风吹过此地,掀起一阵尘土。
“大人,我们回去吧?”
展荆看着前面呆立许久的伍无郁,轻声道。
“再看看……”
伍无郁沙哑道:“这里,将是埋骨之地,埋的是那蛮骑,也将埋我百姓。”
“大人是对的!”
展荆突地咬牙喊道:“大人是为了长治久安,是为了天下大定!大人,这样做是对的!”
“对吗?”
脸上似哭似笑,伍无郁回眸带着几分凄然道:“展荆,你说接下来,我该带着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去忽悠那些百姓,来这赴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