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恭年没有多想,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抽出寒刀。
刀出鞘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下,显得十分清晰。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当他持刀来到王念仁身前时,右手微微扬起,便要落下。
就在这时,地上的王念仁猛然抬头,眼神满是怒意道:“伍无郁,你怎敢?!真以为你在这陇右只手遮天了不成?真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老夫不是那个被你锏杀的县令,老夫是陇右节度使!你信不信,老夫若死,你绝对瞒不住,陈广帮你也不行!
不要把别人看的太蠢。”
恭年愕然回头,却见伍无郁笑着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淡淡道:“试探罢了。王大人若是不急回去,不妨起来,整理一下衣衫,好好聊聊。”
聊聊?
王念仁张嘴欲骂,可看到刀未还鞘的恭年,只得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在刀锋下更得低头。
这个道理,只要不是真一心求死,就都该明白。西域使者懂,他王念仁,也懂。
片刻后,换好干净衣衫的王念仁,便重新出现在了伍无郁的面前。
二人坐在屋内,相对无言。
半响,终是伍无郁率先开口,“贫道自问,来陇右所作所为,皆是一片公心。平时也无得罪大人的地方吧?
此地就你我二人,大人也别再借百姓之名指摘与我。王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他说话,王念仁嘴唇一动,却是没话出口。
见此,伍无郁缓缓拿起一杯热茶,眯眼道:“王大人不愿说,便让贫道猜一猜?是……阁老传信了?”
听到阁老二字,王念仁眼神一眯,随即恢复平常。
不是!
心中笃定,伍无郁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热茶叹气道:“不管是哪一派都好,也没什么差别。大人不愿说,就不说吧。不过有件事,还望王大人,能够明白。”
咚一声,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王念仁眼神一扫,仍是闭口不言。
只是其心底,却是对这国师将要说的话,有了几分兴趣。
“你是棋子,一枚用来恶心贫道的棋子。”
漠然开口,伍无郁冷笑道:“你是死也好,疯也罢。难道真以为你王守仁这条命,这个三州之地还有名无实的节度使,能拉贫道下马?
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才敢拦门训斥吧?
可难道你就没想清楚,便是贫道当街杀了你,回去之后,陛下会问责吗?会惩处吗?那些人至多,也就让贫道,恶心一阵罢了。
玉石俱焚,你还不配。”
这下,王念仁忍不住了,咬牙道:“有名无实,也是节度使!也是十道之一的封疆大吏!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
鱼儿上钩了……
目光沉敛,伍无郁依旧冷笑道:“这么说,大人承认,是有人指使了?”
自知失言,王念仁顿时闭上了口。
摩挲着手指,看了眼外头漆黑月色,伍无郁低声道:“不妨让贫道揣测一番,大人接到朝廷中人的来信,是荒丘岭前吧?甚至更早。让你这弃子寻机牺牲,用以诬陷贫道?
唉!”
沉声一叹,伍无郁长身而起,沉声道:“大人糊涂!贫道观王大人,年岁不少了吧?本该是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何苦去为了他人的阴谋,牺牲自己呢?
大人在这陇右,虽无实权,可也落个安宁。退一步讲,便是不理会朝廷那些人,他们又能如何?”
心头微动,也不知伍无郁的那句话打动了他,只见王念仁抬头深深望了眼伍无郁,似是有话要说,可又顾及着什么,最终还是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