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完结,才刚过午,花镶让张勤把本案涉及人物用了化名,写成榜文张贴在各城门口,还找了识字的人每隔一个时辰就念一遍。
这张榜文旁边,还有另一张榜文。
“木家悲剧有鉴在前,本县做主,凡是符合三不去之妇人,若夫家执意休弃或是和离,可前往县衙投告,本县会依定事实,分割夫妻共同财产,再令双方平等解除夫妻关系。另,有违令隐匿财产者,故意谋害发妻者,一律从重处罚。”
前面的榜文已经引得众人哗然了,再听了旁边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还有人表示不满,“谋害亲夫的女人就该刮了,大人轻判了不说,怎么还管起人家休不休妻了?”
这人的话没说完,就有差役过来,笑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疑问或是不满?太爷说了,谁不满都可以去县衙申辩,太爷也会好好跟你们解释的。”
刚才那人立即往人群后一缩,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也有很赞同的人,“七出三不去是圣贤说的,大人此番行为,正是照圣贤之言行事。”
“对对对,当人也得有良心,糟糠之妻不可弃这可不是白说的。”
昨天卫谌已经离开了,花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分开,竟然心里十分不舍,晚上睡觉还梦到他就在身边时的那种安心、温暖的感觉,梦里并没有什么形象和情节,但是那种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让她醒来时还带着几分笑意。
花镶摸了摸微微翘起的唇角,无奈地从床上起来,洗漱吃饭去前衙一如往日。
不过这天和往日还是很不一样的,她这边还没在书房坐多大会儿,已经有差役过来禀报,有两个妇人在门外求大人做主。
花镶直接让把人带到公堂,然后就戴上官帽过去了。
等她到时,堂下正跪着两个面带犹豫、畏惧的两个妇人。
轻轻地拍了下惊堂木,花镶说道:“堂下何人有何所求。”
头发已经花白的妇人开口道:“回大人的话,我夫家姓蒲,这是我女儿小妮,是南城边儿上何家的媳妇。我们小妮十四岁就嫁到了何家,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年了,二十年来生儿育女操持家业,早年还要天天去街上摆摊,又给何老大伺候走了爹娘。”
老妇人的话颤颤巍巍的,有些混乱,语速也很慢,但花镶极有耐心,一直认真地听着。
说话间,老妇人小心地抬头偷觑一眼,见这位如天上仙人般的大人没有丝毫不耐烦,才有胆子继续说:“现在何老大手里有钱了,非要娶我女儿她姑家的女儿做小妾,我和我女儿都不同意,可是半点用没有,我们母女两个说话又不挡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听到榜文,才知道原来还有另一条路走。”
说完这些,她才松开按在女儿手背上的手。
小妮感到母亲的维护之心,跪下来磕头时泪珠子一串串滴在地板上。
待她们诉求完毕,花镶便让莫捕头带人去邻里间查访,同时再把何家老大带来,并叮嘱路上无论何老大怎么问都不要透露半分内情。
半个时辰后,莫捕头带了何老大过来。
何老大现在很厌烦妻子,因为家里有钱雇了个做饭的老婆子,还请了老姑来坐镇,于是这个妻子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半天不见妻子身影,他也不关心。
听完城门外的榜文,他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酒肆喝酒了,席间几人难免说一些县太爷糊涂、轻判了那杀夫女人的话。
因此当莫捕头找过去时,何老大几人都吓得腿肚子发抖,尤其是被莫捕头点名带走的何老大,更是一路走一路怕,路上这莫捕头又半个字都不透露,他几乎是提着心走进公堂的。
但是一进公堂,看到坐在旁边的两母女,何老大立即便明白了缘由,伸手指着蒲小妮,怒喝道:“搅家的妇人,你要做什么?”
花镶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拍惊堂木,何老大便噗通一声跪下来,声音颤抖道:“大人,拙荆糊涂了,她说了什么都当不得真。”
惊堂木一响,蒲家母女也赶紧到正堂上跪下来。
花镶淡淡道:“真不真的,问问就知道了。”
莫捕头一挥手,几个何家的邻居都走了进来。
花镶询问:“堂下何人?”
几人赶紧报上自家姓名,花镶便又问何老大欲娶蒲小妮表妹为妾的事儿是否为真?
这些人顿时支支吾吾起来,众人心中的观念都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姻,再联想到城门口已经念了半天的榜文,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