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们可以走了吗?”玉姝问道。
柳氏朝女儿微笑:“玉儿莫急,咱娘俩先来说说话。”
“哦,好啊。”
“玉儿,娘告诉过你,若真要这么做,就绝无退路了!娘倒不怕,一辈子已经过来了,可怜你和云儿,怕名声会因此受损……但如今别无他法,娘不能眼看云儿受磋磨甚而会……娘定要救云儿,即便死也把她带在身边!”
柳氏眼泪又忍不住串串滴落,玉姝拿丝帕替母亲拭去泪水,安慰着:“自然是要救妹妹,女儿说过的,娘亲想怎么做、要去哪,女儿都听从!”
“好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也舍不得你!依照你祖母的性子,不会允许你随我出府,若要带上你,只怕娘也走不脱……可妹妹实在太小了,娘眼下必须得先顾着她!”柳氏接过丝帕按住眼睛道:
“娘仔细想过了:你曾被高僧批命,说是有极大福气、宜家宜室旺夫旺子必得贵婿,因而老伯爷当着全家人的面亲自叮嘱过老太太要特别善待你,你等于是伯府几位姑娘里最娇贵的,但你只是三房的孩子,越过长房、二房得到祖父母纵容宠爱,他们岂会甘心?之前说你在寿安堂吃过一碗燕窝粥便昏睡几日,我觉着不会是老太太所为,应是蒋氏或其他人,其中蒋氏最有可能!蒋氏贪心,大姑娘敏姝平日总朝你借这样那样,窥探你的嫁妆,也是个眼浅的……娘就怕她们母女妨碍你、要害了你,老太太疼爱长子而信重蒋氏,自然会偏向长房,不会较真处置他们,若实在无法必须将你留在伯府,娘放心不下啊,你这个年纪,如何应对得了蒋氏?”
玉姝楞了楞:“娘说这些的意思,难不成出城接了妹妹之后,您就不再回伯府了么?”
柳氏沉默一会,唇角露出苦涩而浅淡的笑意:“玉儿觉得,娘还有必要回这个地方么?常宁伯府能够逼迫我自行了断,就说明已容不下柳氏女,我甘愿配合做出病死假像,一是为了你们姐妹,二是顾着夫君前程,毕竟大难临头而休妻,于他名声并不好听,会被仕林中人所不耻!但刚才你听蒋氏说了什么?长女昏睡、幼女不在府中、病妻将死之际,你父亲他竟然还有心情赴诗会、陪伴蒋氏的表妹出游……呵!那我这一腔血一片心,到底是为谁抛洒为谁忙?娘在那一瞬间顿悟了:那人不值得!娘不想再见到他,今日出了这个门,接了云儿,就不回来了!”
“伯府会派人去追回娘和妹妹。”
“我决意不回,他们也没有办法的。”
“那娘会不会成逃妻?”
“不会,娘会尽量维护你和妹妹的名声。生母被休弃不好听,我出了府,便请德高望重的人做中,与他和离!柳府虽败落,往日门客学生众多,不乏仁义之士,他们不敢直言进谏相救你外祖父是怕带累家眷亲戚,这是人之常情。但若只为我做个保,遮护一时、促成和离,却无关紧要,会有人愿意……否则当日娘也不能够那么顺利卖掉私产,赎救你外祖母她们,还得多亏这些亲友!”
玉姝听得松了一口气,欣然道:“娘,那您自个儿走吧!带上金桔和樱桃,把我屋里所有的银子都带着,再挑几个婆子,到城外庄子里救出妹妹,和离后立个女户,你们就好好儿地在外头过日子,女儿总有出府的时候,咱们再寻机团聚!”
柳氏含泪抚摸女儿的脸:“娘若一走,她们只会更加不待见你,将我儿独自留在这府里如同虎狼环伺,娘还是不敢啊!娘想跟你商量:这些年为你和妹妹积攒存留的嫁妆银子,少说各有三万多加起来总共七万,不若咱们把这笔银子都给她们,换你和妹妹随我,往后咱们日子清苦些,你也没有了嫁妆,但总算可以母女在一起不分离,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