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在脸上烙下了印记,军卒就有了终身“身份证”,想逃脱都难,朝臣们不是不知道百姓不愿在脸上刺字,军队也很难招募到良家子入伍,新兵变成了老卒,也成了军中的,更何况,补进军中的流民也有小半是无赖子,再加上百十年的歌舞升平,军中战力可见一斑。
没有良家子入伍,也不可能年年招收流民,为了保证兵源充足,配字军的子女就成了另一个补充,当然,配字军们也不是真的很傻,想着法子避免子女继续与他们一样,但还是有不少孩童注定了这辈子只能从伍。
讲武小学堂对平头百姓没有任何吸引力,蔡鞗也只能从军中挑选。
蔡翛答应了他,因为家里的产业烂事,两兄弟心下都有些尴尬,在确定了选人入学堂后,一行人也离开了镇江。
镇江的位置很重要,不仅阻止了海上盗寇自长江口直接杀到江宁城下,更是死死护住了运河最为富庶的中段,是整个江南货物进入运河的最为重要的南大门。
整个江南所有货物,最终都要走道长江,由扬州沿着运河一路北上,而镇江就是扬州的南大门,死死护住了运河和江南腹心,或许也正因此,才有了“镇江”的名字。
老大蔡攸没能让老三蔡翛前往西北,而是让他担任镇江知军这个肥差使,确实也不算是亏了他。
沿着官道一路北上,沿途除了一些官吏们送上些礼物外,并没有多少麻烦和意外,在杭州时,天虽冷,却也未有下雪,一路北上后,在临淮时便遇到了大雪。
这个时代没有棉布,即使被大食人贩卖了大宋,数量也很少,为了取暖,使用最多的就是皮、草,其实就是牛羊的皮毛和芦苇草。
蔡鞗也算是够奢侈的,百十人外面穿着羊皮袄,为了避免寒风伤了腿脚,裤子也是如此,而且内里还穿着蚕绒贴身暖衣,不仅仅是人,就连马匹也裹了层破旧皮子。
所幸就这么几个人,就算奢侈些也花不了多少银钱,苏眉也由着他瞎整胡闹。
过了淮河就算进入了真正北方,按照蔡鞗的理解,淮河才是南北的真正分界线,而不是长江。
在南北两方,有一道横向大别山山脉,大别山还是汉朝司马迁所命名,就是因为山的北面白雪皑皑,山的南面却百草繁茂,有别于他处。
大别山将南北一分为二,分别向南北的长江和淮河注入水源,过了淮河自也算得上是真正的北方了,也由原本的骑马变成拖拉战马。
除了风雪,一路并未发生什么意外,直至十月底,百十人才来到了开封城下,也让他见识到了大宋朝神都的繁华与富庶。
“少爷你看,有人来接咱们了!”
正当蔡鞗站在城外,看着人来人往人群时,绿桃兴奋的指向城门。
看着城门处人群,阿侬一脸赞叹道:“汴京果然不同一般,如此寒冬腊月,竟还有这么多人。”
“确实如此,比杭州春夏时的人还多。”蔡鞗一阵感叹。
“少爷……要不……要不把学堂搬到这里吧?”
蔡鞗白了她一眼,说道:“整日想着来了这里,也不知开封哪里好了……”
“可好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杂耍的,老爷也可以教少爷读书……”
“读书?本少爷又不是没有先生教授?”
蔡鞗很是不满绿桃提起蔡京,越是临门一脚心下越是忐忑不定,见她还要开口劝解,忙摆手阻止。
“行了,知道你担忧,担忧本少爷与老蔡太师隔的远了,父子情分就淡了,对本少爷前途不好……”
“嗯嗯,少爷,留在开封多好啊,有老爷在,也没人敢欺负了少爷。”
绿桃不等他话语说完,忙小脑袋乱点,看的蔡鞗一阵好笑、无语。
“好像本少爷真的被人欺负了,受了委屈似的……人来了,咱们入城吧。”
见她还要劝解,忙走向城门处,一名看着便是管事模样老人迎面走来。
“少爷一路劳累,老仆未能出城远迎,还请少爷恕罪。”
说着,又忙招呼身后一干仆役。
“一点规矩都不懂,还都愣着作甚?”
老人一阵训斥,指挥着一干仆役拖拉马车入城,蔡鞗反而没了插嘴的机会。
绿桃见他皱眉,很是小声说道:“张管家脾气怪的紧,少爷可莫要招惹了他。”
蔡鞗眉头微挑,与一干亲随大步走向人流涌动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