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却无法为那双空洞却执着的眼睛愤怒,因为没有立场,只觉得满心的无奈和悲哀。抬头望向无夜,那张出离丑陋的脸,淡淡道:“同情是一回事,厌恶又是另一回事。无夜,如果哪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那么,我便真的后悔带走你了。”
无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那张空洞的眼中忽然神光一亮,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嘶声道:“一定要救”
“我会救他的。”我柔声道,然后他的最后一口气仿佛被抽走了,手颓然的垂下去。我将小银护在臂腕间,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再无半点生机的眼缓缓合上。
我也想看看,你这样的执着到底为的是什么?
“无夜,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快走吧!”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士兵”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吧?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派人出来追截,难道真是被那几个士兵堵截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这一刻,我忽然真正意识到,一时的冲动为自己揽下了多大的麻烦。早说了我没想清楚嘛!
我抱着小银跟在无夜身后,一路向着树林深处跑去。身后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想来那些蒙面人也发现了我们这两个意料之外的敌人,又见我们即将跑进深山,也终于焦急了。
身后除了吆喝声,忽然伴随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我低低□□了一声,蹲下身去,手紧紧捂着胸口。
又是一声。我只感觉胸口象有一把锯子,他响一阵,那锯子便来回锯一下。
同一时间,无夜背上的那个士兵也忍不住大声□□起来。
“无夜!”我强忍住不适,这样的痛比起血蛊噬心还真算不了什么,沉声道,“你能不能暂时点了他的穴道,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追上的。”
无夜点点头,先出手制住了挣扎的人,似乎楞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才道:“可以,不过对他的经脉会有所伤害。”
我无语。这种话你应该在出手前讲啊!果然,本质上还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我们在浓密的树丛中蹲低下来,双眼却紧紧注视着人影纷杂的方向。
刺耳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心口痛的愈加厉害,直磨搓地我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无夜终于发现了我的不适,神色狠狠一变,问道:“怎么了?”
他低头望了眼那个“士兵”,只见他虽满脸血渍看不清神情,可是光那汗湿的额头就证明他的确很痛苦。又望望我,脸色越见难看。
我甩掉心里极度的不安和猜测,抬头望了眼对面树上飞舞盘旋着的几只蜜蜂。忽然,随手抹掉额头的汗珠,道:“我来引开他们。”
“你……”他面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已经远远遮盖了丑陋,却凑不成一句话,“你……!”
我不由失笑道:“你以为我要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值得我用命去换的……”只有祈然一个。我把最后一句话在心里默默念完。
我没有等他回神已把小银丢给他,然后提了背包悄然窜向后方,树林更深处。我可不想等那催命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大家一起完蛋。
从背包中取出□□,到了古代以后,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出了“暗黑一条街”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这个东西。
从前是不敢用,后来敢用了却因为身边的人太强而没机会用。熟练地将子弹装入枪中,然后取下消音的枪头。真是没想到,如今入手竟一如当初般熟悉。
我笑了笑,不再犹豫,把枪上了镗,冷静地瞄准前方。如今我只要耐心地等待就好,八颗子弹,不算多,所以绝不能浪费。
“砰——”一声巨响惊起林中无数的飞鸟走兽,但我却知道最大的混乱来自无夜他们藏身处——那棵大树底下。
那些黑衣人,追的虽急,心思却很缜密。每过一处,都会命人仔细搜查,且没命地发出那个催命的声音。如此下去,无夜他们必然会被发现。
一击命中后,我一刻也不敢停留,猫着身往前窜了好几步,大约在离目的地十步开外,再不前进。
果然,好戏上演。那群原本嚣张沉稳的黑衣人,再顾不得颜面狼狈逃窜,往刚刚发出巨响的方向直奔而去,后面跟的却是一群,因巢穴被毁而不惜千里追杀的蜜蜂。
我强忍住笑,直到他们的鬼哭狼嚎逐渐远去,才好整以暇地回到无夜身边。虽然用膝盖想想他也肯定被惊呆了,我却没兴趣看那双恐怖的眼珠。
“咦,他醒了。”我奇怪地望向那个满脸血污的“士兵”,他正用一双锐利地眼睛打量在我身上,似乎……完全没有一个受伤被救之人的自觉。
“追兵还在附近,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我冷淡地说完,示意无夜把他的穴道解开,这么大个活人当然让他自己走,难道还要无夜背吗?
可能是到此时才注意到无夜,看他双眼圆瞪,满脸惊恐的样子,我不由的好笑。不知他现在的嘴巴可否塞下一个鸡蛋。
不过,我也不得不说此人定力超群,惊惧的表情只一会便恢复了过来,只是眼光再不敢在无夜脸上停留。唉,好样的,看来比我当初有骨气多了。
身体适应了一阵才得自由,他轻皱了皱眉,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是何人?”他的口气,神情加上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都没有半点质问的意思,可总让人感觉,那种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
“大哥,这个问题可否等我们安全了再讨论?”我回头望望无夜,满脸的郁卒,“难道我们今晚又要睡山洞?”
无夜瞥了我一眼,带头往那些黑衣人的相反方向走去。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咎由自取。
好吧!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可是我毕竟是你主子!这话可是你自己强调的……
“你们可有换洗的衣物?”
“没有。”我没好气地答道,救你已经很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还要管你吃管你穿啊?一回头却不由楞住了。
记得以前,偶然看到对古代美男的描写,言道:“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当时便奇怪,那到底是怎生的美法。一瞬间却觉得眼前这人正生生应了这八字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