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疠气啊,不然我们怎么成了这样?我本来都要死了,隔壁二娃家的也是,唉,家家户户都是。幸好仙师赐下符水,帮我们吊住了命,又设了什么法,把疠气驱散了许多,我们才缓过来了。要是你前年来,我都没法子开口说话啊!”李婶子断断续续地说了缘由。
幼蕖却是越听越惊,这里分明是山灵水秀,师父曾言此地得造化眷顾,是个福地!怎么会是个弥漫疠气的险地?
“李婶子,你歇着,我借你家锅灶用用。”
幼蕖扶了李婶子躺下,细心掖好被角。那被子又破又板,棉絮都扯成丝丝缕缕的了,勉强搭在身上而已。上一次来时此地物阜民丰,不想几年光景就衰败如斯。修道人常说自己身不由己被天命所左右,却不知修道之人好歹还有些抗争之力,而这些凡世小民才真是命如蝼蚁,毫无自保之力,世道的些微小变动便会改变一生命运,甚至举家累族的在烂泥沼里给拖死!
找到厨房,灶台角落里堆着小堆的枯草和一小把可怜的树枝,坛子里还有一把米,快见底了。幼蕖叹了口气,往灶膛里塞进一把细草,通了火,又添了几根树枝,寻思着得连柴火都要帮李家添两把才行。
她的芥子囊里有几块黄精,是在上清山休息的时候和苏怡然她们一块儿掘来烤着当零嘴儿的。灵气充溢的名山上往往生有黄精茯苓之类,这不是仙草灵根,却无凡食的浑浊之气,有些许微弱的益气宁神之效,修道之士辟谷前后也可进食。
黄精之类对凡人来说却不是唾手可得,若有发现,便往往以之为滋补佳品,此时正好用得上。若是其他的灵草灵果之类,只怕李婶子的身体吃不住。
幼蕖将小块的黄精包上树叶,熟练地埋进火堆里,那几根小树枝只够烧一会子时间,不过也够焖熟黄精了。
等黄精熟的时间里,先出门看一圈,幼蕖察看了一下四周,几乎感觉不到山野的清新之气,庄稼树木都长得没精打采,叶子有些耷拉,而不是鲜亮着朝上生发。除了附近几只懒洋洋的家禽,连普通的鸟鸣声都听不到。
鸟儿最敏感,都不愿往这里飞了。
幼蕖越发肯定这块地方出了问题。
转了一圈,拈了块土闻一闻,掐了片叶子略嚼两口,没有感觉到鲜活的草木香,倒是浊气满口。幼蕖心念一动,想起那条流经此地的河流,关系着附近几个庄子的生命,应该能看出什么来。
正待去查验一番,却听见李婶子的咳嗽声又起,她只得暂时放下,进屋去照看。
原来是李婶子强挣着撑起来半个身子,想要下地,这么点动作已经累得她气喘吁吁。
“李婶子!你躺着,这是起来干什么?你要什么我帮你拿!”幼蕖赶紧去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九,你这大老远来了,还记得来看我,我找点吃的给你。我记得还有点苞米面……”李婶子顿住了,好几天前是还有点苞米面,可她男人进山时,是不是都给他带上了……